第199章 二十一449


  贺今行滚下桌,撑地跃起。
  那人已经蹿出了两张赌桌的距离,追上的打手全不够他一拳或是一掌。
  “快拦住他!”伙计大喊。然而就近的赌徒们仍沉浸在赌局之中,押大押小的叫喝不断,于是伙计转而吼门子:“关门!关门!”
  两个守门的立即一人推一边大门。
  “岂敢!”那人大喝一声,随手抓来一个就近的赌徒,拦腰举起,像扔一块石头似的向大门处扔了过去!
  赌徒砸到两个门子倒成一团,很快做了那人的踏脚石。
  好强的力量!贺今行绕开他们,紧随着冲出半合的大门,几乎是下意识地贴上了匕首。
  大街上挂起了灯笼,依然热热闹闹,来往不歇。而那个男人已经过了他们的马车,即将融入人流。
  他不能把匕首当飞镖扔,就叫在外的同伴:“桑纯!”
  坐在马车顶上的少年闻声立即回头,一眼看清形势,拔出链子刀甩向那人。
  男人听声辨位,仰身大旋,耸腰起时抓住铁链,一挽一拉,一下就将桑纯拽了下来。
  桑纯的面貌在他眼里瞬间放大,令他讶异道:“西凉人?”
  然后目光一凛:“不对,是杂种。”话落,甩开链子刀,一脚把人踹了出去。
  刚跳下马车的星央及时接住桑纯,贺今行赶到他们身边,“怎么样?”
  桑纯按着胸口脱离星央的搀扶,吐出一嘴血沫子,“没事儿。”又恨道:“下一次再遇上,我一定打烂他的头!”
  “追吗?”星央抓住套马绳,看着他问,然后轻轻戳了一下他的脸,“有伤口。”
  “不小心擦了一下。”贺今行盯着即将消失的背影,用大拇指腹揩掉颊上渗出的血,也转头看马车,“兑钱要紧。”
  星央困惑地皱起眉毛,但仍旧听话地守着马车。
  赌场伙计这才带着一群打手追出来,人早没了影儿,只得悻悻收手回去上报老板。
  贺今行跟着他去见老板,赌场认信物不认人,没多久便将马车拉了进去。
  近些年来,铜钱越来越贱,黄金越来越贵。
  今次五千两黄金,换到了十万两银票。
  双方都很满意,贺今行顺便口头描述了一下那个人的画像,帮助赌场抓贼。但他总感觉这不是对方本来的长相,于是和老板约定,后半夜或是明天若有消息,就派人来知会他一声。
  然而直到翌日傍晚,都没有消息传来。
  赌场是玉水最大的地头蛇,说是对本地民众了如指掌也不为过。但一天一晚都没有找出那个人,说明他不仅可能易了容,多半还是外来人。
  而这段时间的玉水,满大街都是外来的商队,那个人也极有可能混在商队里。
  贺今行带着星央与桑纯在城里逛了一整日,没有发现任何迹象。临近日落时分,便晃悠出了西城门。
  大批商队正从这里离开玉水,大路上都是赶驴拉车载满货物的商队,他们排着队前往秦甘道,队伍长得看不见首尾。
  三人骑马离开官道走戈壁,把商人队伍甩在后头,一个时辰就赶到了秦甘道的入口。
  先到的商队已经架起火盆,在官道两边安营驻扎,将这片荒凉空寂的戈壁,在这段时间里短暂地变成人烟稠密的集市。
  秦甘道此时在封闭中,要等到今夜子时才会开放。到那时,关内的大宣商人和关外的西凉商人都会进入道中,在各自划定的区域内铺摆摊档,开始交易。
  玉水则会变回平时的模样,又因年节,外来人更加稀少。有心人要想不被清查出来,最好的办法就是跟着商队离开玉水,混进秦甘道的互市中。
  贺今行把昨晚在赌场拿的一幅画像交给桑纯,让他先回关去找王义先,安排人在子夜查关的时候特别注意这个人。
  山口建有岗哨,守有重兵。商人们心有敬畏,扎营时特意保持了两三里的距离,正好方便桑纯悄无声息地摸过去。
  剩下两人则盯着陆续到来的商队。
  那个人不是一般的高,除非把骨头给锯一截,否则只要出现在贺今行视线里,他很容易就能认出来。
  他也想过对方或许根本不到这里来。但既然在这个时间出现在玉水,又假扮是仙慈关的兵,这段时间最有可能被图谋的就是互市。不管逮不逮得到人,只要互市期间不出事,就一切好说。
  他思来想去,想到那人看到桑纯说的那两句话,为以防万一,又让星央到秦甘道另一头的关口去守着。如果他这边盯梢盯脱了,也多一重保障。
  戈壁平坦,树木少得可怜,没什么可以藏身盯梢的地方。贺今行就假装是哪家的护卫,在最边缘的几家商队营地之间转悠。
  越来越多的商队到达,营地迅速扩大,商人们和他们聘请的护卫们都忙得热火朝天,无人在意隔壁的人忙与闲。
  一直到亥正,贺今行都没有发现目标。他这一生很缺时间,但最不缺的就是耐心,所以依旧高度集中精力,眼观四面,耳听八方。
  绝大多数军队士兵在非战时都是日复一日地训练,十分枯燥。而斥候哪怕在执行任务时,都依然地枯燥无比。
  在仙慈关,他就是一名轻骑斥候。他可以在这里盯到正月十五,互市结束,也不会有丝毫怨言。
  任务枯燥是好事。因为所有的不枯燥,都需要拿命去搏。

第199章 二十一4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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