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三十九


  最后他说:“我们南方军,每年从腊月十五到正月十五,会有为期一个月左右的军演,往年在横海,距离蒙阴不远。今年或许会有调整。”
  他们不会向内举起拳头,但可以向外震慑;撼动不了朝廷,威逼南越低头也是一条路。
  “但愿能起作用。”贺今行如此说,但他心底知道,南方军有这样的打算,就是默认这一场和谈不会轻易落定,至少在今年冬天不行。
  顾大帅是了解朝廷的。
  可是,为什么他们不能有别的选择?为什么一再地被漠视被挤压,明明他们要求的已经很少。
  仿若一束阳光穿透重云,他灵光突闪,是因为他们要求的不够多吗?
  这时,侍童跑进来,说有刑部的人在外面,要见郡主。
  两个人都站起来,看见厅外大雪簌簌,酝酿大半日的积云终于痛快倾泻。
  贺今行叫童儿去同持鸳姑姑说一声,出去一见,果然是为南越使臣一案传唤他。顾横之也在被传之列,正好与他一道。
  刑部官衙距离殷侯府不算远,他们打两把一模一样的油纸伞,随走着去。
  这天只是反复确认之前的笔录并做一些细节补充,回去正好赶上晚饭,贺今行还记着请了顾横之做客。
  殷侯也从兵部回来,把那笔银钱给彻底了结,他这一趟回京就暂且没其他事可做。讨饷这事儿已经不指望了。
  四个人一起吃饭,贺长期看顾横之是眉毛鼻子都不对,但他势单力薄,只能频频向贺易津挤眉弄眼。可惜他四叔一如既往地心粗,半点信号都没接收到。
  贺今行倒是注意到了,但贺灵朝这个身份与他大哥并不亲近,也不好主动解释。
  之后几天,刑部又传唤了他和顾横之几回,并不都是一起。但两人会在之后交换信息,不动声色地关注案件进展。
  对顾横之来说,这些过程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这场斗争的结果。
  不论谁策划,谁参与其中,只要是斗争,就一定会有人占上风。
  问题是,谁会成为弱势的那一方?
  很快,在朝会日前一天,有了答案。
  刑部在五城兵马司的辅助下抓到了第二个逃走的刺客,明德帝谕令三司会审,嫌犯挨不住刑罚,指认了裴相爷。
  第217章 三十九
  卯时将近,端门前一片寂静。
  往常上朝之前,官员们会聚在这里说说话,聊一聊等会儿要朝议的政事。今日有一个算一个,都闭紧了嘴巴。
  直到晨钟响,时辰至,宫门开,朝臣们有序地列入崇和殿,才出响动。
  然而御座之上却迟迟未有仪仗驾临。
  卯时过一刻,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才来传报今日不朝,请诸官自行散朝,另叫裴大人与贺大人留下。
  许多官员做好再三准备而来,却没想陛下根本不见他们,这令他们措手不及。先前压抑的交谈声一下变大,揣测与质疑层出不穷。
  傅禹成上前喊道:“陛下怎么了?顺公公说清楚些啊,今日臣等有要事等奏,陛下怎么只见裴相爷?”
  “肃静!”顺喜高喝,待底下安分下来,才冷声道:“陛下头疾突发,忍着病痛召大人们理事,正是为使臣被刺一案。诸位大人所虑,陛下皆有考量。如此辛劳,还望诸位大人感同体谅,慎思慎言!”
  傅禹成忙弯腰称“不敢”,一通请罪之后,直起肚子看向另一边,“那就劳裴相爷替咱们转达,望陛下保重龙体。”
  裴相爷这几天形容憔悴不少,闻言却淡淡一笑:“傅大人放心。”依旧儒雅从容。
  傅禹成哼了声,暗道看你等会儿还能不能笑得出来。转身一看,秦相爷就快走出大殿了,忙提袍追上去,途经刑部尚书,不轻不重地撞了对方一下。
  裴孟檀注意到,笑容不隐,反而主动上前:“贺大人,一起走吧。”
  顺喜为他们引路,只几十步,就到后面的崇华殿。
  殿内四下都开着窗,明德帝斜倚炕榻,额上还敷着冰帕。臣子跪下请安,也没能让他睁开眼。他指了指放在小桌上的厚本奏折,顺喜便拿去给贺大人。
  “朕头疼看不下去,贺卿念给朕听罢。”
  贺鸿锦便打开来,从头开始快速地念下去。这是他昨晚才上的奏折,写时再三斟酌,不看折子也能默出。
  从何时何地抓到第二名刺客,并如何进行审问,得知他与第一个自尽的刺客是同伙,并搜出可能牵涉到裴府的证据,进而顺腾摸瓜查出与其接头的裴府管事,再到三司会审,该管事指认裴相爷,所有经过都详细地写进了折子里。
  这段诵读持续了半炷香的时间,读完好一会儿,明德帝才问:“但这两人都没能得手,致使那南越人身死的是第三个刺客。”
  “是。”
  “那么第三个刺客可有下落?”
  “臣等无能,还在追捕搜查之中。”
  “无能。”明德帝重复了这两个字,拿下额上的帕子丢到顺喜手里,起身大马金刀地坐着,却不再开口。
  被他审视的两位重臣都挺直脊背,哪怕汗湿衣衫,也不曾躲避。
  许久,他说:“你都听到了,奏报所说,你可认?”
  裴孟檀伏首道:“臣不认。那名管事确是臣府上之人,但臣从未授意过他去收买江湖流氓、行刺杀之事。”
  明德帝:“那你如何解释那些证据?”

第217章 三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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