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四十一535


  他自作聪明留下把柄,就得来解决后患。
  他不能再失去祖父,或者让祖父失去自己。
  人死不能复生,真相是什么重要吗?
  祖父要战报,他不要。
  他要杀人。
  小孩儿是无辜的,祸患的源头是那个西凉人。
  他在茶肆等到客栈开始给住店的客人送午食的时间,才过去。跑堂的伙计过来迎客,笑问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
  谢灵意说吃饭,随意报了几个菜名,刚坐下就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站起来,放了一锭银子在桌上,“我想起有一位朋友在这里歇脚,你们先上菜,我上去叫他下来一起喝一杯。”
  “好嘞!”伙计爽快收钱。
  送午食的伙计已经上楼,他慢几步,上去就看到伙计把食盘放到那西凉人房门前的高凳上。
  这个西凉人的习惯是让人把饭菜送到房间,并且只能放在门口,人走了,他才会出来取。
  这种避人视线的可疑行为,自然没有被搜查官兵放过,并且被当成了重点盘查对象。但结果却是因为他脸上长了一片丑陋的红色胎记,所以不管走哪儿都不喜见人,而他的堪合经历甚至在京中认识的许多商人都没有查出问题,以致于除了第一次搜查,其他时候都被草草略过。
  谢灵意从兵马司得知搜查结果时,确信他那张脸肯定是假的,西凉人不应该长这样,只不知对方使的什么手段。
  他与回返的伙计错身而过的瞬间,从袖中取出一只瓷瓶。即将走到专门摆在房间外的高凳时,回头见伙计的背影消失在楼梯下。
  瓶中是砒霜。祖父患有哮嗽,大夫开的方子里就有这味药。
  一海碗米饭四盘菜,他快速地给每一样都下了毒。
  这是他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但奇异地,从起念头开始,没有犹豫,更没有手抖。
  待下楼后,伙计上菜时搭话,还能平静地回一句:“人不在,算了。”
  他慢条斯理地吃饭,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挑了个伙计都没有注意大堂的时候再次上楼。
  西凉人房间外的高凳上什么也没有。
  “这位客官,您吃好了吗?”他上前敲门。
  敲三回问三回,皆无人应答。
  他轻轻推门进去再合拢,第一眼就看见一个趴伏在桌上的背影,饭菜洒落一地。
  得手了吗?
  这个疑问在脑子里冒出的瞬间,他就猛地拔出藏在斗篷下的短剑,向那道背影刺去。
  利刃才将破空,趴伏在桌上的身形便猛地暴起,按着桌角,扫出凌厉的腿风。
  果然没那么简单!
  谢灵意心下一突,收剑避过这一脚,变换剑势重新挥出。
  那西凉人挺身一翻,站到地上,下盘立定,只以双手应付他的短剑。甚至有余力笑道:“我说谁想杀我,竟没想到是小谢大人。”
  谢灵意不答,一剑比一剑更加刁钻用力,然而皆不能令对方动摇分毫。
  “你们宣人不是讲家传吗?你爹娘皆因朝廷而死,你祖父尚知要个真相,你却甘心做朝廷走狗。你谢家传的难道是狼心狗肺不成?”
  谢灵意一滞,紧攥剑柄,咬牙道:“朝廷里的有些人该死,你们这些西凉人也都该死!”
  他已明白自己武功相差对方太多,便不再抱期望,倾尽全力刺出一剑。
  然而这殊死一搏,仅被西凉人后撤一步便躲过,他怒道:“你既铁了心要寻死,那我就当替谢大人清理门户!”
  随即五指捏住自胸前划过的剑刃用力一折,短剑便崩断成两半,再横臂当胸一拍,怎么扑过来的人便怎么原样被打回去。
  力道之大,使谢灵意撞塌门扇,伏地蜷缩难起。他还攥着断剑不肯放,只能用小臂捂嘴,一口血全喷在自己斗篷上。
  西凉人紧随而至,捏着另外半截剑刃,对准他的喉咙欲将其刺穿。
  “住手!”
  走廊尽头陡起一声暴喝。
  西凉人动作一顿,谢灵意抓住这转瞬的机会,扒着门槛翻滚一圈。
  半截剑刃钉进他的兜帽。
  那声音主人眨眼便到近前,一脚将高凳踢向西凉人。
  后者只觉有事物袭来,松开剑刃,一拳将这东西打碎。
  碎裂的木块与木屑四溅,来人一手扬起自己的斗篷,遮住谢灵意,一臂架住西凉人就势锤下的拳头。
  拳头与骨头相碰,两步各自退了一步,西凉人才看清对方戴的钗环面纱,“你又是谁?”
  这声音有些特别,贺今行只觉一定在哪里听过。他一边回忆,一边把谢灵意半扶半抱地拉起来,“怎么样?”
  “死不了。”谢灵意按着胸口直不起腰,哑声道:“杀了他,就能死无对证。”
  “糊涂。”贺今行低声斥道:“这里到处都是眼线,你这么做就是变相承认你和此人有勾连。”
  西凉人皱眉思索,视线在两人快速来回,忽地灵光一闪:“你就是贺灵朝!”
  这一句话倏地将贺今行震住,随即不敢置信地抬头,那日阿?
  这个西凉人竟然是那日阿!
  上一回在玉水,这一回竟在宣京!
  这时,楼下传来一阵呼喊骚动。客栈呈回字形,开门上走廊就能看到这层所有房间,定是有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而兵马司一直把守着驿馆,赶过来只需半盏茶的时间。

第219章 四十一5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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