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十九


  “对,而且我觉得埋尸的人胆子很大。”晏尘水出去净手,一边说:“虽然他找到了一个荒郊野外的偏僻地方,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尸体都运过来,还做成了矿难的形式。但是,既然能砍去头颅,为什么不直接碎尸?能运到深郊埋,为什么不分开埋?这样就算被发现了其中一截或者一具尸骨,也很难让人联想到还有其他的尸体——一具和九具,差别很大。”
  “分开埋要费的功夫比埋在一处多很多,可能是为了节省时间精力。也可能他们并不怕被发现,取走头颅只是为了掩盖身份。”贺今行把油纸袋递给他,意识到什么,和他对视一眼。
  “就是这种感觉,很嚣张。”晏尘水狠狠咬了一大口包子。
  贺今行想了想,“有在周边走访调查么?再怎么偏僻也在京畿地区,只要肯花人力去查,总能查到些蛛丝马迹。”
  “这个任务不归我负责。”晏尘水没有多说。这个案子就像重明湖填沙案一样,衙门里依然有人在阻止他介入追查,因此他不得不对所有同僚都保持怀疑。这个时间留值的人不多,但还是有人在。
  贺今行知道他在衙门里有些官司,也没有多问。
  他们到前衙门房处坐了一会儿,贺今行和值宿的认了个熟脸。约摸一点钟过去,有人在外面叫晏尘水的名字。
  一看,谢灵意挎着招文袋,举着伞,笔直地站在灯笼下,一个对视便转身往街上走。
  晏贺两人连忙跟上去,此时街上行人已寥寥无几,三人走到一条小巷子里,谢灵意拿出一卷文簿,“这些都是抄录,用完之后需要处理。”
  “行,我今晚背下来了就烧掉。”晏尘水把它折扁了,放进袖袋里。
  贺今行在旁看得明白,这应该就是后者找忠义侯要的档案。
  只要有人名住址,今晚就可以开始调查——夜里能做一些白日不好做的事,且人心易浮动,或许还更容易查一些。
  谢灵意却道:“还有一件事。侯爷说,近日戒严,兵马司遵照圣谕增加了巡逻力度,你们最好不要在宵禁期间行动,否则出了事会很麻烦。”
  晏尘水奇怪道:“为什么?有通行令也不行?”
  贺今行则问:“出什么事了吗?”
  “我也不知道,这是陛下的命令。”谢灵意木着脸说自己也不解,再道:“小晏大人,记得回报你查到的结果。”
  随即拱手与他们告辞。
  “他这个表情到底是知道啊,还是不知道啊?”晏尘水叉着腰看这人的背影,“不过今行你都没察觉,原因或许真的很隐秘?”
  贺今行:“近一旬,除了振宣军闹乱,的确没有突发的大事件。”
  原因或许就在其中,他思来想去,戒严是为了防备,防备谁?
  身旁的晏尘水长叹一声:“宵禁真的好麻烦,什么时候才能取消?”
  他好想念以前能从晚玩到早的不夜城啊。
  贺今行却在想,有宵禁限制,不知今夜的鹿鸣宴是什么景象?
  第276章 十九
  廿四。
  天刚亮,贺今行换了身常服,腰间佩一把短剑,再以宽衫遮住,便提着伞出门。又一刻,和晏尘水在早市上汇合。
  因为忠义侯给的名单上,住在城里城外的都有,是以他们昨晚就决定先去东郊。
  后者挑挑拣拣买了四五种吃食,提在手里。出了长定门,混进踏青的人流,就也像是要去哪儿游玩一般。
  两人租了单程的驴,不紧不慢骑到附近的集镇。
  第一个目标就是这座镇上姓吴的大户。
  两人到地址附近,装作是前来报信的远亲,先进沿街的店里,向掌柜打听这户人间具体住在哪里。
  晏尘水很有经验,只要搭上话,就能顺势再问一问吴家的人丁,近来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等等。
  谁知对方脸色不太好地说:“你问吴员外家?早就搬走了!”
  “搬走了?”两人皆惊。再一打听,得知吴家在镇上风评并不好,家里儿子被砍头之后,去年还是前年,就举家搬走了。至于搬去哪里,老家还是哪个亲戚所在,邻里都不太清楚。
  “不来这一趟还真不知道,人早就消失了。”晏尘水更加肯定这里面有鬼,站在街中思量半晌,说:“我们还是去宅子看看?”
  “好。”烟雨如雾似的笼下来,贺今行撑起油纸伞。
  到吴宅前,见门庭生杂草,柱檐挂蛛网,显然大门久闭。但只看门庭还不够,他们绕到无人处,翻墙进宅,落到一进庭院中。
  正房屋门大开,二人收伞步入其中,耐着尘灰四下查看。多宝格上空荡荡,锦帘被扯掉大半,轩窗下有几盆枯死的花草……
  “走得很匆忙啊,还只带了值钱物什。”晏尘水拉开梳妆镜前的抽屉,里面只有几朵绢花。
  贺今行将不慎挂到伞上的蜘蛛抖落地,环顾道:“这宅子不小,陈设不差,遇到什么事,才不得不匆忙搬走?”
  “没有天灾,就是人祸。”晏尘水两道眉毛绞得死紧,从正房出来,看过两边厢房,再去前院。
  贺今行跟在他后面,就要穿过月洞门之时,耳中突然闪过一丝极细的嗡鸣,本能地叫道:“等等!”
  “怎么了?”晏尘水回头到一半,就被拽住衣领往后一拉。
  同时腰侧陡然袭来一股凉风,让他不自觉收腹,再低头一看,只抓到半截刀尖的残影。

第276章 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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