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绝路同行(二更)92


  在那一刻,我大概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如芒在背。
  最终,方应琢还是选择了应允。他转过身离开,对我说:“秦理,我在外面等你,顺便抽根烟。”
  “不许抽烟。”我的态度称得上异常坚决,“方应琢,你这个身体状况,抽烟这种事就别想了。”
  “一会儿检查你身上有没有烟味。”我说。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方应琢竟然笑了笑,很轻地说了一句:“好啊。”
  方应琢去了医院大门外等候,体贴地给我和钟歆迪留出了一个二人空间。
  单独面对我的时候,钟歆迪明显要更加放松,她讲话没有兜圈子的习惯,直接开口:“秦理,你和方应琢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说谎是一件很累的事情,更何况我早已没有更多的力气去圆谎,于是我选择实话实说:“五年前。”
  “那是在……上大学以前?”钟歆迪挑起一侧眉毛,惊讶比方才更甚,“……竟然是这么早。”
  “你知道我从小在山区里长大,那个时候方应琢来粟水镇拍毕设,借住在我家。”
  上大学后,我拥有了许多朋友,有来自本专业的同学,有社团里的同好,还有做模特兼职时认识的业内人士,在首都这种地方,根据六人定律,他们之中有的人听说过方应琢这个名字,但唯独不是从我口中提起。没有人知道我与方应琢究竟有怎样的牵连,没有人知道秦理与方应琢相识。
  这是我第一次向别人提及此事,以一种平淡、波澜不惊的口吻。
  钟歆迪嘴巴微微张开,像是在心里重新组织措辞,腹稿打了半天,最终化作一个问句:“你们是什么关系?”
  我隐约猜到了钟歆迪会这么问。
  然而,预判出题是一回事,能够对答如流是另一回事。
  我依然只能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
  钟歆迪是我为数不多的异性朋友,我在此刻感到了真真切切的困惑,忍不住宣之于口,将问题抛回了我的朋友,希望她为我答疑解惑。我问她:“你觉得我和他像是什么关系?”
  “他喜欢你,这个长了眼睛的都看得出来。你也喜欢他对吧?但你们没有在谈恋爱。”钟歆迪说,“就是这种关系。”
  “……嗯。”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上次吃饭的时候我告诉过你,我们两家坐在一起吃饭,但最终谈崩了。”钟歆迪说。
  我当然记得。因为涉及方应琢,我还问过钟歆迪,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时候我还跟你说,发生的事情和对方的隐私有关,不便于透露,”钟歆迪又继续讲下去,“但是看现在这个情况……我才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人,就不跟你藏着掖着了。”
  “那天,方应琢的状态一直不太好,我父母也看得出我和他之间实在擦不出火花,尽管他们想让我联姻,但有时候‘感觉’也是一件挺玄妙的事情,所以他们也不准备强扭这颗瓜了。”钟歆迪说,“不过,方应琢的父母对我很满意,就在饭局快要结束的时候,方应琢的父亲提了一杯酒,开始商量订婚的日子,结果方应琢直接站起来摔了杯子,跟他爸直接说,他不会订婚,他是同性恋。他父亲有高血压,一听这话,突然自发性脑出血,当场被120抬走。发生了这种事,大家自然也就不欢而散。”
  听完钟歆迪的讲述,我久久无法回神。
  怎么会是这样……
  经过这段时间和方应琢相处,我当然也看得出来,方应琢的状况与常人不太一样。
  方应琢过分消瘦,有进食障碍,睡眠质量差,偶尔惊慌、心悸,一切症状都表明他患有心理疾病。
  我没有想过,现在的方应琢甚至已经主动与家人分道扬镳,将自己放置于一条绝路之上,并且不确定我是否会与他同行。
  我的心里实在太乱,只能先简单地对钟歆迪道谢:“谢谢你和我说这些。”
  “没关系。”钟歆迪抿了抿嘴唇,小声说,“这些事憋在我心里很久,讲出来也舒服一点。”
  与钟歆迪分别后,我在医院大门外看到了方应琢。
  方应琢撑着一把雨伞,独自站在大雨中。我向方应琢走去,站到了他的伞下。
  方应琢见到身边忽然多出来的人,撑伞的手微微倾斜,为我遮挡住更多的雨水。
  我却制止住他的动作,扶住伞柄,将雨伞推回原来的位置,同时,我慢慢靠近方应琢,吻住了他柔软的嘴唇。
  这一吻来得毫无预兆,方应琢显然没有预料到。毕竟,在方应琢的心中,说不定我已经与钟歆迪再续前缘。方应琢作为承受方,一时之间能做的只有默默地回应着我的动作。
  我用没有缠住纱布的那只手扶住方应琢的腰,将这个吻逐渐加深。
  方应琢称的是一把伞面宽大的纯黑色雨伞,拿在手里颇有分量,可以容纳三人躲雨,完全撑开时,就像在弥天大雨中凭空打造出了一座安全岛,在此刻被人身吻的情况下,方应琢撑伞的手微微发抖,有水珠落在了我们二人的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方应琢已经气息不稳,眼底像有水光闪过。他对我说:“秦理,我没有抽烟,你检查出来了吗?”
  “嗯。”
  事实上,这一吻我醉翁之意不在酒,在方应琢不知不觉的时候,我从方应琢的口袋里摸出了那辆宾利添越的车钥匙。

第54章 绝路同行(二更)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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