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事当长贺_分节阅读_第172节

  “你找谁呀?”袁志看着眼前一身利落打扮,牵着两匹马的小姑娘,觉得眼熟,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我找陆大……陆将军。”穆青枳匆忙改口,连忙掏出怀里的信,“我是替叙州总兵骆忠和骆总兵前来,给陆将军送马的。”
  袁志接过信件:“还真是骆总兵的信。你……”他盯着她看了半晌,灵光乍现,“你是彭守备那位干女儿!”
  穆青枳连连点头:“是我!不过现在是卫守备了。”
  “快进来!”袁志热情把人迎进来,伸手去接她手里的缰绳,“这是骆总兵给将军送的马?我都不知道有这件事呢。”
  “是班先生写信来讨的。听说踏白牺牲,陆将军没有合心意的坐骑,骆总兵立马挑了一匹,派我送来了。”穆青枳说,缰绳刚递出去,就出声提醒,“要小心,它……”
  话未说完,袁志大叫一声收回了手。定睛一瞧,手背上留下了四弯牙印。
  穆青枳吐出后半句话:“……会咬人嘞。”
  袁志想起军马场里那匹混世魔王来,瞪着乌夜骓:“原来是你这小东西!”
  乌夜骓乜斜着眼,愣是从一匹马脸上看出轻蔑来。
  “这就是骆总兵给将军挑的战马?”袁志表情一言难尽。
  这东西没在阵前把将军颠下马,就算它忠心了。
  提高警惕控制着笼头,袁志拿出十分的专注应对乌夜骓,栓到了大堂外的树上,等待将军审阅。
  任它啃树枝,踢草皮,伤不到人就行。
  指了指不远处大堂,袁志语气轻快:“你先坐,我这就去通报将军。”
  接到通报,陆旋快步来到大堂,见到穆青枳意外欣喜之余,难免后怕:“你一个小姑娘,孤身前来,没遇到什么事吧?”
  穆青枳眼睛飞快一眨:“没事,我警醒得很,不给坏人留一丁点机会,来的路上没有遇到任何麻烦!”
  陆旋放下心,点点头:“这就好。你在来我这儿的路上出了事,我难辞其咎,不仅对不起你干娘,也对不起你逝去的爷爷……”
  “哎呀,哪里有这么多对不起!”穆青枳连忙打断他,“有什么事,就是我技不如人,只怪我自己。”
  “话不是这么说,这世上的险恶,超乎你的认知。别以为有武艺傍身,就都能防得住。”陆旋语气低了些。
  “我知道的,我肯定加倍小心,绝不大意。”穆青枳说着,怕他深究,忙活着将带来的东西统统摆在陆旋面前,一一说明这都是来自谁的心意。
  “还有,这是鲁大叔给北平哥的信,这些是带给他的。”将东西分成两份,穆青枳总算是圆满完成了任务。
  “我派人收拾客房出来,你就在我这儿住下。难得来一趟,多留几日吧。”陆旋派人去请鲁北平,今晚给穆青枳接风。
  穆青枳好奇问道:“班先生呢?他住在哪儿,离这儿远吗?我想去拜访班先生。”
  陆旋轻轻一笑:“不近就是了。晚上我接他过来。还有阿毛……现在得叫他大名,孔泽佑,不然他不高兴的。”
  穆青枳满不在意:“他?见不见无所谓的。”
  他们俩原来就不对付,现在还记着拌嘴的仇呢。
  与穆青枳叙过旧,陆旋才问起那匹马来:“听袁志说,骆总兵让你给我送的,是乌夜骓?”
  “对呀!那马可坏了,见人咬人,见马咬马,小枣都被它咬了两道伤呢。”穆青枳顿了顿,激动地蹦起来,“坏了!袁哥给你栓庭院里了!”
  陆旋跟着她跑出大堂,穆青枳看着眼前惨状,不禁发出一声哀吟:“来不及了……”
  不远处,拴着乌夜骓的树被啃掉大块树皮,草地也被四蹄犁了一遍,露出长在浅表的树根。
  翠绿草叶淹没在红土里,在它活动范围内的,都没能幸免于难。
  那匹黑马得意洋洋地看着围观者,使劲往后扽拴着自己的缰绳,震得那棵露了底的树枝叶乱颤。
  穆青枳:“陆大哥,你的草……”
  “……没事,管家会处理好的。”陆旋说。
  想起那位被班贺请回来的老管家,虽然陆旋没怎么同他说过话,但那位经验丰富的老人家分外尽职尽责,府上杂事甩手不用管的确省心。
  这种事情,只有麻烦他了。
  穆青枳紧张地看着陆旋:“陆大哥,你会要它的吧?”
  陆旋笑容僵硬:“放心,不会让你再带回去的。”他声音平静,“你先回去坐下喝口水,我有些事要办。”
  穆青枳点点头,乖巧地回到大堂里。
  门外传来一声喝——
  “小何,拿马鞭来!”
  然后她就看见何承慕捧着马鞭,从门口飞奔而过。
  穆青枳低头喝茶,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一盏茶的功夫,外边安静了。
  到了晚饭时候,鲁北平与带着孔泽佑的班贺几乎是前后脚到场,无一例外率先注意到那片被翻起的土坑。
  三人在土坑前驻足,思索这里到底遭遇了什么。
  班贺看了半晌,回头,关切询问:“挖出财宝了吗?”
  陆旋:“……”


第229章 私怨
  那匹远道而来的黑马来到府上第一日便挨了一顿教训,老实下来后,陆旋也算是看过了,将它栓到以往属于踏白的马厩里,正式收下。
  能不能当坐骑还需要多日磨合,不急于一时。
  院里露着这么个土坑,陆旋无奈一笑:“真有财宝就好了,倒是来了个活宝。”
  班贺噗嗤一笑:“好一个活宝,让你这空荡荡的将军府热闹点儿也好。”
  陆旋道:“别说得事不关己,那活宝是恭卿你讨来的,闯了祸你也得负责。”
  班贺疑惑挑眉:“我什么时候给你讨……你是说骆将军给你送的马?”
  “可不是。”陆旋提醒道,“那年我还在山营,救了匹小马驹回来,骆将军让枳儿把它给我送来了。”
  班贺双眼因恍然大悟而发亮:“想起来了,你还给它喂过奶呢!”
  陆旋:“这茬就别提了。那小东西可不记这恩情,一来就给我府上只翻不修,给了它几鞭才听话。”
  “驯马不就是这样?我看这样有活力,肯定是个肯卖力的。”班贺笑道。
  陆旋想起那匹心高气傲的倔马好笑:“它贱得很,就是皮痒。”
  班贺目光转向拘谨站在陆旋后侧的穆青枳,穆青枳立刻行礼,羞涩招呼了声班先生。
  鲁北平对穆青枳笑得灿烂,不遗余力的赞道:“这才多久不见,枳儿长得这么高了!竟然能一个人带两匹马上都城来,真是了不起!”
  穆青枳羞红脸:“北平哥就会说这让人害臊的话,这有什么了不起,你不是也独自一人来的?”
  鲁北平道:“我比你大上好几岁,又是个男子,在外行走不比你方便?所以说,你比我强上不少!”
  穆青枳笑得合不拢嘴,原还顾及女儿家优雅仪态,实在有违本性,索性放开了仰头大笑起来。
  那张当年只是清秀有余的脸长开了,虽然在西南边境晒得黑了些,却因正值年少,面容饱满双眼明亮,没有风霜摧残的沧桑,反而生出一种别具一格的美。
  孔泽佑立在班贺身后,对几年不见的叙州孤女打量一番,心下暗暗惊讶。
  她的衣着简练朴素,只是女孩子家终究舍弃不掉配饰,挂了些西南部族独有的装饰。
  衣服包裹得身体瞧着健壮有力,那双常年拿握武器的手关节有些变形了,厚茧使双手不再柔软,留不了长指甲的十指圆钝,远不如寻常女子秀气。
  孔泽佑开口道:“果然不出我所料。打小就是一身蛮力的野丫头,粗手粗脚,也学不会精细打扮,过了多少年也成不了大美人。”
  穆青枳循声看来,两人相见都没个好脸色,怒目而视,攥紧了拳头:“阿毛,你才是没长进!你那身板经不起我几拳,你这样说,是因为你怕了,你怕我有揍你的力气,所以要说这样不好。你巴不得全天下的女子都同你一样柔弱可欺呢!”
  一番话中气十足,掷地有声。孔泽佑瞠目结舌,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涨红脸捞起袖子:“你来啊!我让你看看我是不是柔弱可欺!”
  一直跟随在班贺身边的孔泽佑,几乎没怎么吃过大苦头,回京后更是吃穿有人照看,风吹不着雨打不着,细皮嫩肉。
  进了裕王府伴读,除了对着书本头疼,生活更是好得不得了,近两日看着脸圆了不少,怎么看都是个少爷。
  饶是班贺也忍不住好笑,一点也不肯帮他,反而对穆青枳的反击赞赏有加。
  在彭飞与卫岚的照顾下,当年那哭着求他为爷爷报仇的孤女,心智、身体,都经受住了锤炼,长成了坚韧不拔的秀木。
  “泽佑要是也留在那儿就好了。”班贺笑道,“怪我,给他养成了还得和女孩子动手,才能证明自己不软弱的模样。”
  听出师兄话里的不赞同,孔泽佑放下袖子,两眼委屈地瞅着他。确实自己先出言不逊,不占理,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还是暂收锋芒,蛰伏为妙。
  陆旋出来打圆场:“都别站在外面了,进去坐下慢慢说话。”
  一面往里走,鲁北平突然想起今日听到的一桩趣事,笑着说道:“我听京营的兄弟们说,今日城内有家饭馆有人闹事。”
  “天子脚下,还有人敢闹事?”孔泽佑好奇道。
  鲁北平道:“怎么不敢?听说还动刀了呢。店小二被一个小姑娘拿刀架了脖子。听说起因是另外四个大男人挑事,结果打不过一个小姑娘,被小姑娘拿刀划破了衣服,逃到街上,腰带一松当街裤子掉了下来!”
  他大笑几声,看向穆青枳:“像你这样厉害的小姑娘真不少,以后可不敢随便小瞧女人了!”
  穆青枳抿着唇,笑得尴尬,移开躲闪的视线,不太想承认“闹事”的就是自己。
  在场几个察觉异样,数双眼睛盯着穆青枳,有了些不妙的预感。
  穆青枳乖巧坐在桌边,仰脸看着班贺,双眼有些紧张,手指头纠到了一块儿,声如蚊讷:“你们,别这样看着我呀……”
  班贺轻咳了声:“我看,怕是有什么误会。”
  孔泽佑像是揪到了小辫子,兴奋起来,逮着机会拱火:“有什么误会,我看就像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穆青枳立刻辩白:“是那几人要偷马,报官我也是有理的。就怕……去了说不了理的地方,我才动手的。”
  不打自招。
  班贺竖起食指,笑得神秘:“就当没这回事,有人找上门再说。”
  陆旋闷声发笑,倒是班贺一惯的处事态度。
  穆青枳龇牙一笑,附和:“就是就是!”
  这顿接风宴吃得热闹,与众人长时间不见,穆青枳有很多话说,说着边境守军的趣事,还有在书洛带领下与他们越来越亲近的偈人,还有在他们守卫下得到安宁的边境百姓。
  孔泽佑不时冒出几句话,有意挤兑,两人便拌起嘴来。
  在班贺与陆旋眼中,这样的小打小闹恍如隔世,颇为有趣。他们不知多久没有见到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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