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幕


  林朝阳见人走近,忙递上纸袋,道:“你要的班戟,我都给你备好了,就说服务到不到位。”
  “还行吧。”男人故作骄矜地伸出一只手,又想玩高中时惯玩的小把戏。
  “尊敬的小王子,欢迎来到人类的星球。”林朝阳微微鞠躬,默契地搭在李英达的手下,扶他上车。
  李英达说:“你是我要找的那朵玫瑰花吗?”
  林朝阳恭敬道:“是的,王子殿下。”
  “那本王子就允许,今夜你再爱我一下。”李英达仰起面,面带微笑地眯上了眼,“再爱我一下吧,朝阳,就一下,一下也是好的。”
  林朝阳站在窗外,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
  车前花影绰绰,落英斑驳,男人义无反顾摄住他的唇,两人交颈痴缠如藤蔓。
  永垂不老。
  ☆、落幕
  早晨九点钟响,电子闹钟自动读秒。林朝阳慵懒地翻了个身,朦胧里听到扯开窗帘的声响。
  晨间第一缕阳光照进帘中,犹如温软触手,替男人拂去困意。
  他伸了个懒腰,赤脚从床上走下,厨房里传出一阵煎蛋的清香。
  “古德猫宁,我的先生。”李英达系着围裙,一边扭着小腰,一边将煎好的鸡蛋盛进盘子里。林朝阳拎着两套西装走出来,一黑一白,他扬扬眉,“哪套?”
  “我觉得你穿黑色更好看。”李英达尝了口煎蛋,用嘴叼起。刚出锅还泛着黄油香,烫得他舌头直发麻。
  “老规矩,我黑你白。”林朝阳把白色的那套搭在沙发上,“记得给我留两个蛋。”
  今天是李升和陈司南订婚的日子,因女方身份特殊,所以这场婚礼选择在一家私人酒庄秘密举行。邀请的,不过只有一些同龄好友,以及一些他们圈内的好友。李升告诉林朝阳,他尊重女方的意思,等到她认为适合彻底公开的那天,再回新西兰补办一场正式的婚宴。
  李英达羡慕极了。哪怕他从小也算是见惯大场面的人,哪怕他也曾参加过许多场大大小小的婚礼。什么样的金山银山、穷奇挥霍他没有过,如今这样简约朴素到只有几把椅子、几棚紫罗兰花束的草坪婚礼,几度使他潸然泪下。
  李升在宣誓词中说:人类穷极一生,都在索求挚爱的伴侣,追求另一个人类共度一生,这事我一直无法理解。但自从遇到了你,我似乎有了更多答案,你是我循规蹈矩中最不循规蹈矩的存在,是我温和岁月里一腔孤勇换来的成果。从今往后,从现在起,仅让我以未婚夫的名义,疼爱你、保护你,永远跟随着你……
  台下掌声稀落,中间穿插着几声若有若无的啜泣声。林朝阳皱了皱眉,往旁边看了看,发现那啜泣声的来源,竟是身边的李英达。
  他把头狠狠压着,使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但露出的面颊一角,足以显出他氤红的容颜。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他肩膀抽搐,前所未有的柔弱。
  男人心头一软,适时递上一张纸,前头躁动起来——
  新郎新娘接吻了。
  李英达噎着泪说:“你不觉得很感人吗?”
  林朝阳替他揩去眼泪,表情平淡:“感人,但你也不用反应如此之大。”
  “你不懂。”李英达捂住胸口,哽咽地说:“太好了,他们太好了,哪怕这里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就一块儿破草地,几把破椅子,一个临时搭起来的小台子,但就是特别好……”
  林朝阳又递上一张纸,难为情道:“别哭了,你一哭,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什么怎么办?”李英达搭着眉,粉底眼线全糊作一团,他不甘心地问,“林朝阳,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谁说你丑?”男人一本正经地捧起他的脸,用大拇指撇去他的泪,目光真挚:“你就是最好看的,真的,没人比你好看。”
  “那你会不会也对我这么说……”李英达指了指台上,满是委屈地对着他说:“像李升对司南姐那样,说那些话,那些好听的话。”
  林朝阳说:“我会说的。”
  “什么时候?”李英达像个索要糖果的孩子,眼睛直直地盯着男人,一秒钟都不愿错过。
  男人悻悻然说:“晚点。”
  “晚点是什么时候?”李英达抓住他袖子,只把粉底往他身上抹,“我不管,我要你现在说,就当着大家的面说。”
  “我的祖宗,这样很丢脸的。”林朝阳想也没想,当即拒绝。
  李英达止住泪,忽而面冷声尖道:“果然,让你说爱我就这么让你抗拒。原来你以前说喜欢我,都是假话。”
  “我没有。”男人抹了抹脸,怪不好意思的,这么多人,他是个连上讲台都还会略带紧张的人,又怎么能敢保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那样……那样肉麻的情话。
  李英达说:“是你欠我的,这次可以放过你,但下次你必须说给我听。”
  新郎新娘交换热吻后,酒庄草地上响起一阵清扬的小提琴乐。李升一路小跑过来敬香槟,见到林朝阳时,阴嗖嗖提了句:“都准备好了。”
  李英达在零食区猛塞蛋糕,这些蛋糕点心他平时都不敢碰,但来时和林朝阳约定,今天是“放纵日”——他可以无视一切卡路里,尽情享用一切美食。
  李升啧啧称奇道:“英达也太能吃了,和高中那会一模一样。”

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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