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抓痕


  光脚才在门前的地毯上,从门缝里往里面看。
  光线很暗,房间里跟林泽冉的风格没什么两样,不过要朴素多了,只有床和衣柜,旁边的那面墙上贴满了大大小小的……画?五颜六色的像是拼接起来的东西,在空旷的房间里,有种怪诞的美丽。
  几乎像是生活在危险幽森的热带雨林里色彩鲜艳到近乎靡丽的蝶,平白令人心里发慌。
  他揉了揉眼角,定睛看过去,像是看见什么熟悉的东西,心脏咚咚咚地跳起来:
  那张白与红同时出现的“画”,怎么那么像他毕业晚会跳舞的样子呢?
  不止这些,白色短袖的、黑色冲锋衣的、蓝色背带裤的、甚至还有更加小巧的布料……
  不是画,是照片,他的照片,各式各样的,铺满了一整面墙,这仅仅只是看见的一点,房间那么大,谁知道还有多少呢?
  什么时候开始的?又持续了多久?
  好看的眼睛瞪圆了,浅灰色的瞳孔缩进,寒意从脚底窜起来,如同蔓延的荆棘延伸盘旋,最终攥住了他的心脏。
  他扶着门板的手掌微微颤抖,好一会才勉强找回呼吸,下意识地退后一步,想要在一切都还没有敞开到阳光下之前缩回去,这样他就能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就像是对付林泽冉那样 。
  他慌乱地想要逃离,后背却抵上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深夜,霍雲不在房间里,他会在哪?
  或许……他刚刚靠近的时候,正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等待着,用一种怜悯又激动的心情,等待着猎物自己掉进陷阱。
  沈声含闭了闭眼,控制住自己颤抖的声音:“霍哥……还没睡呢。”
  “嗯”低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男人扶住他的肩膀,感受到手下蝴蝶煽动翅膀一样的轻颤。
  “那我先……”沈声含吞咽一下,笑了笑:“我好困,先睡了。”
  他低着头转身想跑,身子转到一半,另一边肩膀也被大掌按住,动作很轻,很是珍惜的姿态。
  他知道男人在看他,应该是黑沉沉的,像是紧盯住猎人一样的目光,仿佛能无视猎物的一切盔甲,直直地看见那柔软可欺的皮肉。
  霍雲轻轻地将他转回去,伸手打开房门,露出床头的另一面墙。
  沈声含闭眼:不看,不看就是没有,大不了让我去死。
  “好看吗?像不像那天晚上,你在那个小出租屋贴上的画。”
  “很漂亮的画,像是将一切荒芜的,干涸的,破坏的都融化掉了。”
  闻言,沈声含睁开眼睛:那晚?小出租屋?
  想了一会他从记忆的海洋里将这块小石头扒拉出来,是暴雨的那天,他看见出租屋剥落的墙皮和斑驳的划痕,拿了自己的画将墙面遮住,本来就是觉得美观而已。
  别强词夺理了。
  他被困在胸膛与门框之间,肌肤相贴,火热的温度从身后传来。
  “我太想你了……毕业晚会那天,你为什么不给我打招呼?”
  哪天?沈声含想了想,毕业晚会那晚……不是你先装不认识的吗?
  “我从学校找到那家湘菜馆去……你一直不见我。”
  霍雲回忆起那一晚,下巴轻轻地靠在少年的耳边,说得很慢,像是在控诉。
  又像是弃犬哀怮的痛哭。
  “那次在林氏公司也是……你一直想跑,也不和我说会话。”
  “……”沈声含张了张嘴,又觉得无从辩解:你不说谁知道啊?嘴长着出气的真是。
  “言溪说你好会爱人,为什么不肯分一点给我?”
  这他爹的是你变态的理由吗?都是变态!为什么这个世界上都是变态!
  他要告到中央,他要告到中央!心里这样愤愤不平地想着,嘴上还是怕的:
  “你……要告诉我嘛,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不好”霍雲用双臂圈住他的腰肢,温热的皮肤蹭过他的颈侧,明明是一种掌控的姿势,却给人依附的感觉。
  仿佛他是不能独自生活的藤,而沈声含才是那棵大树。
  大树从来不需要藤的存在,而树藤蜿蜒盘旋,极尽讨好,才能换来一点生存下去的机会。
  霍雲像是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似乎要把这近乎两年的抛弃全部诉说出来,将心剖出来给他看:
  “我实在想你,被抛弃的感觉太不好了,这次不一样,我现在很厉害,要不要试着为我留下来?”
  “!!!”沈声含但凡胆子再大一点他就要重拳出击了,眼眶红红的,有温热的液体在眼眶里打转:好恐怖啊啊啊啊啊啊。
  霍雲蹭了蹭他的脖颈:“我长久地失眠,头痛欲裂,你住过来的这几天才好一点。”
  “我睡在你门口的地毯上……香的,我扒着门缝去闻,好香。”
  第59章 抓痕
  那晚的记忆沈声含不想多说。
  最后霍雲这个疯子抱着他在那个满是照片的房间睡了一晚,沈声含特别生气,气鼓鼓的,眼泪一直流。
  气愤地在那张冷峻的脸上挠了好几道红痕。
  霍雲抱着他慢慢地擦眼泪:“小含哭得好漂亮,想*”
  “?”沈声含登时就不哭了,水痕打湿了漂亮的小脸,眼眶通红,像是染了胭脂。
  霍雲定定地看了一会,俯身去亲吻他的泪痕。
  沈声含吓得打了个哭嗝,动也不敢动,最后然后在温暖的被窝里晕晕乎乎睡着了。

第59章 抓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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