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脚步慢慢变缓,伊驹放轻呼吸,看着藏在阴影处缓慢抬头的Alpha。
  “真巧啊,学长。”
  伊驹忽然想开个玩笑:“你在逃课吗?”
  坐在阴影里的Alpha陡然失笑,撑着身体站了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这么巧你也逃课?”
  伊驹看着他,专注而纯粹,带着像面对新生物一样的好奇:“有人在找你,今天晚上的话剧表演,你不去吗?”
  “那个啊……有人善后。”
  居博海将手背在身后,避开伊驹的视线,看向花坛里的绣球花,试图平复因为被突然找到而猛烈跳动的心脏。
  背在身后的手悄悄收紧,面上还是一副平静的模样。
  “学长。”伊驹问出了那个问题:“你是在躲我吗。”
  如此笃定的话,居博海哑然失笑,手有些颤抖,这是想要他怎么回答。
  他自己都不知道。
  居博海有些想跑,但脚底生根,根本离不开一步,一种猛烈的情绪在他心中起伏,隐隐知晓自己的命运的无措感,和自我厌弃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想低下头,藏回阴影里。
  见他说不出话,伊驹问起另一个问题:“那天在酒吧,学长说了什么啊?”
  “那天啊……”居博海喃喃道。
  那天他醉得厉害,但看到伊驹时十分清醒,清醒得让他想吐。
  那天的白光撒在伊驹身上,将人照得格外洁白,即使待在鱼龙混杂的酒吧,也像是应该被人敬仰、放置在顶层的皇冠……白云、太阳、蓝宝石……他找不到一个词来形容。
  在那一刻,他的呕吐欲和渴望达到顶峰,于是像所有艺术家一样,他举起酒杯,看着醉人葡萄色液体在灯光下变换色彩,对自己说:“再见。”
  那幅藏在自己卧室里的画、那些梦里反复出现的记忆以及一切分辨不清的情感指向的人。
  逃避是件轻松的事。
  居博海从小就知道。
  当身上堆放了太多期待时,就应该逃避了。
  向下堕落是人的惯性,尝到了下落的滋味时,他就开始分不清自己的情感了。
  有时候他想要就要,有时候他想要就丢……反复无常,清醒地看着自己沉迷在幻觉中,直到火车冲出轨道,失控降临的那天。
  而当居博海在画中纵容了自己,现实中他就想要离开。
  如果再这样下去,他可能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成为情感的奴隶,成为像母亲那样的人。
  而一切失控的源头找到了他,此时正像研究麻烦一样看着他,通过比天空还蓝的眼睛注视着他的灵魂,让他无处可躲。
  “不会是在说再见吧?”
  他的心猛地下落,脑袋一片空白。
  而说出这话的人仍然抱以学术研究似的态度,一只手撑着下巴,喃喃自语般说:“总觉得会像是学长说出来的话呢……”
  “你知道再见的意思吗?”
  居博海愣了一下,苦笑道:“再也不见?”
  “不是。”伊驹摇摇头,看着他:“是希望再次见面的意思。”
  回想起那天海浪声里的话,伊驹靠近居博海,在僵硬的Alpha的注视下,轻轻地凑近,亲了一下他的面颊。
  “是悲伤的味道。”
  伊驹看着他,认真观察他的表情说:“要再说一次再见吗。”
  “为什么笃定我会这样做?”
  居博海的表情消失,所有的笑容如海浪般退散,心脏跳动的声响越来越大,几乎让他失聪。
  “因为这就是你啊。”伊驹想了想,回答不出具体形容,重复道:“因为这就是学长。”
  “啊……原来我这么差劲啊。”
  居博海笑了起来,将手敷在胸口,感受着剧烈起伏的情绪,酸醋得疼痛:“有点不甘心呢。”
  “再等等吧。”
  他笑着对伊驹说:“我也想做点令人意料不到的事。”
  第86章
  伊驹没搞懂他的意思,但居博海则说自己要回去继续主持表演社话剧,于是两人在礼堂门口分开。
  居博海被着急忙慌的工作人员拉着赶往后台,在离开前,他向伊驹招招手,比了个口型。
  待会记得看我。
  伊驹一字一句地记下,不明所以。
  他走进有些昏黑的礼堂,正想找人,没想到一眼便看到陆固良几人,太过明显,因为陆固良臭着脸,而宿友炎则一脸冷漠,偏头看向另一个方向,待在边缘的的柏以善瑟瑟发抖,周围人投来的视线犹如刀子。
  他看到伊驹,犹如看到救星,赶忙挥手示意。
  伊驹走了过去,穿过已经坐好的观众,在柏以善特意留下的位置坐下。
  位置正好位于陆固良和宿友炎中间,将两个水火不容的人分割开。
  “你怎么才来?我还以为你不打算来了,这个表演肯定很无聊。”
  “刚才去处理事情了。”
  另一边宿友炎见缝插针:“是重要的事吗?需要我帮忙吗?”
  “还好,我已经解决了。”
  伊驹回想居博海说过的话,有些不解,但应该已经没问题了吧。
  “下次找我。”陆固良示意自己很能干,“我也要跟你一起。”
  “没事啦。”
  “刚才我还以为表演会直接取消嘞。”
  柏以善探出头说:“不过好像居学长已经回来了,我看到连树被叫回后台,应该就快要开场了。”

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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