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颍川雒阳


  荀柔嘴唇忍不住瘪了瘪,望着尚在收拾的仆从,眨眨眼睛,又把水都眨干。
  他没想哭。
  嗯。
  他没醉。
  嗯。
  “叮”
  收拾的仆从们抬起头。
  一向礼仪端庄的年轻太傅,衣襟歪斜,露出脖颈,满脸红晕,摇头晃脑,抓着一根玉著,重重敲响案前的金爵
  “主公?”仆从小声靠近,忍不住觑向那白得几乎泛光的皮肤。
  谁……谁叫主公……好奇怪……
  “叮叮”
  荀柔不管他,晃了晃脑袋,“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文若、公达、父亲……兄弟……半月、一月,音讯全无……就算他不写信归家,他们、他们也不能写信来吗?
  “主公、主公,你手流血了!”仆从突然惊呼。
  好吵。
  “叮、叮、叮、叮。”荀柔闭起眼睛,玉箸敲得金爵脆响,“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是了。
  文若生气了,公达也生气了……都生气……他如今酒量好,他们不知……他生病,他们也不知……他委屈,也不知……他……他也要生气……生气!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三月……他们……他们气这么久,三月……嗯……三月不见,如……九九八十一……八十一……”玉箸随手放下,金爵拂开,桌案贴在脸颊,沁凉得舒服,荀柔将脸向案上贴贴,“阿兄都气这么久了……”
  “太傅,高将军求见!”
  “高……高……谁?”清眉蹙紧,他艰难的挣扎着撑起来,眼睛酸涩得都睁不开。
  仆从抬头望了一眼,眼睑半阖的荀太傅,有些犹豫,“是……高顺将军。”
  “高顺……高顺”这个名字就像密码,让他头脑猛然一清,迷茫朦胧一扫而空,方才宴席最后,他就察觉高顺欲言又止,本来是想坐着等一等,但好像还是醉过去了。
  “快请进等等,”低头看了眼身上衣衫,嗅了嗅。
  他刚才是拿整罐酒泡澡了?
  “请他别室先坐,我去更衣,稍后就至。”荀柔扶桌起身,踉跄一步,被身旁仆从扶住。
  重换衣裳、重整发髻,在往口里塞一枚丁香,往袖中放一枚香球。
  高顺见到的荀含光,又是那个佩玉锵锵,温仪端庄的荀太傅了。
  “太傅。”
  “候君久矣。”广袖轻展,香风袭人,荀柔轻提衣裾,对案坐下,“高将军方才席中,为何踟蹰?”
  高顺没想到自己不过些微犹豫,已被对方看在眼中,心下一凛,郑重的在心底过了一遍,这才开口。
  他还转来,确是为一个重要消息。
  他与张辽略有私交,昨日得到张文远的书信,说已募齐兵马将归雒阳已在途中。
  “文远尚不知大将军已故,如今回京,却不知他要归谁麾下。”
  荀柔神色一蹙。
  “高将军,请先快马派人加鞭送信与张文远,务必在董卓与丁原之前,向张将军说明京中形势,不要被人蒙蔽。”
  雒阳城中一日一变,他也说不清,张辽回京时,又是什么样子,所能做的只是如此。
  “多谢将军告知。”荀柔郑重长揖一礼。
  但不管怎样,这个消息的确十分重要。
  “不敢。”
  仁德而怀下,宽度而果决。
  高顺终于低下了头。
  送走高顺,时已过半夜,荀柔却完全没有睡意。
  张辽被丁原荐给何进,是何进的属下,如果按官别,只比吕布低半级,并不统属,如今何进已死,丁原是其旧主,董卓却挂着并州牧。
  新兵是新兵,但也是五千人。
  况且张辽回来,张杨还会远吗?还有亲附袁家的王匡、还有鲍信,也不知何时会至,他只能同董卓
  “太傅!”有仆从慌乱冲进来,“向家、向家方才起火,左进有人惊醒查看,只见其家满门俱灭,却未见行凶之人。”
  荀柔重重闭上眼睛,手指握紧。
  指间一疼,伤口又裂开渗血。
  向不是大姓,城中只有被董卓执了腐刑,又在太医署自尽的向郎中其家。
  “……知道了。”
  过了良久,荀柔才睁开眼睛,“……你叫醒梁肃,让他立即带一队人,先协助灭火,再帮忙收敛,明日一道城外下葬。”
  无论是董卓,还是有人栽赃,荀柔已无心思考,他只清楚,此事只好息事宁人,否则连废除宫刑之议,都会再有反复。
  董卓是否知道他会如此,才这样大胆,又或者,这真是谁在挑事、试探?
  但无论如何,死去的人都无法找回公道。
  哪怕早早预料这样一天,这一刻,他真切的感到无助与孤独。
  “文若……公达……阿兄……你们都不在此……真是……太好了。”
  荀柔伏下身,闭上眼睛,将脸颊贴在桌案。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所引《诗经。子衿》
  第135章 颍川雒阳
  寒风荡过颍川郡收割后的田垄,将尘土吹扬。
  收获后的田野空荡荡,成了训练壮丁的操场。
  今年算得上风调雨顺,再加上天子下令不收赋税,颍川百姓都缓了口气,粮仓填满后,各县中招呼出青壮备寇操练,各家也心甘情愿的出人近年贼寇的确是多起来,颍川郡中富户遭殃的事,屡不绝耳。

第135章 颍川雒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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