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对岚而言,  这是一份超出预料的礼物，是她不曾窥见的命运轨迹，是万亿分之一于她来说,  唯一的相遇奇迹。

　　如此幸运。

　　她喜爱的人,  也恰好喜欢她。

　　五条悟心中终于有种尘埃落定的安稳感,  他看到少女呆呆地仰起脸看他，她注视着自己的目光依然如同旷野上自由自在的流风,  岚露出一个少见的、小小的腼腆笑容，在她瓷白的脸颊上晕出红色云朵，她说好。

　　简单的字，却令他感到仿佛命运被牵连在一起所许下的誓约，他大笑着上前将少女抱在怀中,  忍不住带着她原地转了两圈，他的额头贴着岚的额头,  眼睛因为喜悦弯成两道细细的银白色月牙。

　　开心得像个孩子。

　　夏油杰神色里开心和欣慰夹在着不忍直视，他的眼睛一会儿放在傻笑的同伴身上,  一会儿落在虚空莫明处,  莫名想要点烟,  摸摸口袋只有手机和钱包。

　　我这会儿不该在这里。

　　不，机会难得，留点有趣的记忆吧。悟这种笨蛋样子，能见的机会不多。

　　他举着手机照片视频拍得飞起，视线游移中发觉到了另一位——开车接他们的辅助监督,  一位三十多岁的男性坐在驾驶座，一脸回忆青春的表情注视这边。发觉被夏油杰注意到，他点点头随即把头扭回去，车窗缓缓上升。

　　夏油杰：……

　　可他眼见着那家伙越来越过火,  开始动手揽腰，亲吻额头，甚至想要直接……在他眼中的岚，甚至不懂得拒绝这些行为，越想越气的夏油杰黑着脸三步并两步，飞快冲了过去，大手一挥将岚的半张脸捂住。

　　“悟——你不要欺负岚不通世事占她便宜，就算是男女朋友也不行。”

　　“……不管别人如何，不管这种事情在我们国家高中阶段有多常见。但是岚不行，在岚成年前，给我忍着。听懂了吗？”

　　不管怎么看悟都有些过于放肆，他们才刚刚确定关系，怎么一副要把人拉去写婚姻届的饿狼样子。

　　“kiss也不行吗？”五条悟揉了揉脸，他脸上的笑容无论如何都下不去，索性放弃。谁让他现在超级开心，幸福到觉得和岚现在就这么一起死去，他可以坦然地笑着赴死。

　　……你这让他怎么回答？明知道他的意思不是这个。

　　夏油杰眼中‘无辜的羊羔’岚还纯洁又疑惑地向他投来求解释的目光，黑发少年保护欲蹭蹭蹭上升，心一横，冷冷一笑。

　　“是啊，不许。”

　　你要问我，我就让你不好过了。抢了别人的妹妹，还到她正牌哥哥面前耀武扬威，那就让你尝尝‘大家长’的立威。

　　“她亲我可以吗？”五条悟熏熏然还在不自觉地挑衅，脑子似乎已经乱成粉红色的浆糊，整个人软绵绵地蓬松成圆乎乎的蒲公英脑袋，“我不主动的那种，我会很乖的躺平，让岚为所欲为。”

　　“咒——灵——操——术”夏油杰咬牙切齿地从唇齿间磋磨出回答，他阴森森地说道，“可以啊~躺平，现在就让你去三途川里洗洗脑袋。”

　　得意忘形的家伙，欠收拾。

　　岚站在一边看着两个少年又打闹起来，默默记下那几个结合语境不太理解真正含义的词汇。脑海中飘过一句句不太重要的疑问——

　　问问谁好呢？哥哥怎么那么生气？悟开心到身周的辉光都开始飘花，好可爱。

　　日常小小的烦恼，似乎都幸福的开出了花朵。

　　*

　　平行时空。

　　五条悟在跟随政府官员被引入地下秘密会议的路途中，保持着迷之微笑，甚至在车上莫名看着窗外景色就笑出声的景象，着实吓坏了负责带领他的工作人员。

　　此时他们跨过了地面上的道道关卡，越发地深入地下，单纯乘坐直下电梯的时间就有十分钟，已经下沉到常人根本无法触及也不曾知晓的极其隐秘的地层。

　　工作人员站在五条悟的身旁满头冷汗地想，简直是恶魔的笑声啊，不愧是被政府评等为天灾灭世级别的顶尖战力，简直不是正常人可以拥有的精神状态。

　　叮——电梯门滑动打开。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片银白色泽高端材质打造的空间，上下仿佛浑然一体，有悬浮的机器人四方巡逻，白色制服的人员各个佩戴着不曾现世的武器，就目前所见的科技技术完全超越地表已知顶尖科技。

　　他战战兢兢地在前头带路，颤抖着声音简单介绍，“五条先生，接下来进入的地方开启的会议相当重要，不可以携带除去衣物外的任何物品，所以、所、所以……请您将身上的其他物品交给我保管，再、再过个前方的安检门就可以了。”

　　身材高大的男人没有说话，只见对方微微收敛了笑容，不笑的时候威慑力与居高临下的孤高感更甚，五条悟被黑色眼罩蒙住的双眼向他的方向看过来。

　　只是单纯的一个动作而已。

　　工作人员浑身一激灵，他夹了夹腿，感觉有点不妙，想他也是被委以重任的超精英人士，怎么就在这个男人面前怂成狗子了。一定是这个五条悟太可怕了，气势太盛，危险感让他脑内的预警雷达疯狂尖叫，完全无法放松。

　　男人从其他不敢吭声的工作人员那里拿过一个小箱子，打开摊放在五条悟面前，欲哭无泪地说，“还请配合工作，接下来的会议内容我并不知晓，但是绝对非常重要。您的一切东西都会保管在这个箱子里，等会就会上锁，不会有任何人接触与翻看。”

　　“不要那么紧张嘛~”五条悟摸出手机钥匙钱夹毫不在意地丢在特殊材质的箱子中，继续向前通过所谓安检的那道门。

　　“等下，五条先生，您身上还有……”工作人员挥着手喊道。可五条悟已经踏入‘安检门’。

　　嗡————

　　有刺眼的光亮起，地面浮现玄妙的魔法符文和阵法，红色的锁链哗啦啦地从虚空冒出，它们纠结缠绕成更加粗大的锁链条将男人团团围住，金色的细小锁链从中生发，缠向五条悟的四肢。

　　阵法意在捕捉与压制。

　　五条悟不认为这种东西可以突破自己的无下限咒术靠近自己，但不得不承认在他不开大招的情况下，短期压制他的活动还是足够了。

　　“什么人！！”

　　“警戒！！”

　　有缝隙从平滑的墙面突然出现，是一个门。一群人蜂拥而出，瞬息间站在阵法中的男人便被无数强者的气机锁定。

　　“等、等……这位是五条悟先生，冷静一下。不要动手！！”工作人员声嘶力竭的喊道。

　　求求了，可别打起来了。他拼命到今天不容易，还不想丢掉饭碗被发配非洲情报所。

　　阵法依然在运转，企图更一步压制男人的活动空间，因为普通的限制行动效果不畅，用以压制灵魂的连环阵法运作起来。有什么被惊醒，有东西被激活了。

　　是为守护。

　　强横力量从男人放在衣服内侧口袋无限贴近皮肤的位置苏醒。

　　在数人的注视下，一位身穿轻纱仿若神明的少女虚影出现在男人的前方，在她出现时，便有无数青草鲜花从脚下生长，特质金属在柔软又柔韧的生命下显得微不足道，它阻止不了它们的绽放与盛开。

　　她身上的色彩与模样拥有天空的浩瀚，星夜的璀璨，山海相连的波澜壮阔，绿树繁花，像是下一刻就会融化在风中。

　　少女是看起来像人的神灵。

　　耀耀煌煌。

　　少女随手一捏，那耗尽无数人心血的阵法便彻底损坏。

　　“……岚？”五条悟看着站在自己身前背对自己的少女，是他们初见的模样，他不自觉地伸手想去触碰少女纤细的肩膀。

　　微微温暖的感觉，不是触碰到皮肤，而是摸到似乎能温暖到人内心的水流，从他指尖流淌而过。

　　少女的虚影转过头，缠绕在她身体上的轻纱无风而动，他看到了，岚的一只眼睛是翠色，另一只是空洞的缀满了星子的眼，她的目光毫无焦距，轻灵的声音响起，又似乎是那个少女站在他面前笑着喊他。

　　“五条老师……要保护你。还有还想再说一次，谢谢你。”

　　啪——

　　虚影碎掉了，星星点点的碎光围绕着五条悟的掌心飞舞，仿佛在蹭一个摸头的奖励。如盛夏在炎热太阳下飘浮折射七彩光芒的泡沫，碎裂的模样都是令人如此难忘的美丽景象。

　　满室寂静。一时没有人敢说话，不管怎么看都好像是耗费了人家宝贵的，学生留下的东西？

　　、

　　糟糕了，如果五条悟和他们反目成仇，这个世界岂不是更加没有救了。好不容易锁定一位身上很特别极有可能有新方向可以突破的强者。

　　沢田纲吉头上刷地冷汗就下来了，是不是不太妙，但是作为牵头人与责任者，内心吐槽完，他还是需要解决问题。最大化的化解矛盾。

　　“五条先生，你好。我是彭格列十代首领，沢田纲吉。”沢田纲吉上前几步站在五条悟的面前，表达歉意。

　　“对不起，那个防御机制是我请魔术师与阴阳师们合作弄出来，防止有不知名存在混进来窃听会议内容，并无伤害之意。如果伤害到了您的学生，或者……让您蒙受惨重损失，还请暂时不要动怒，事后听完这次会议内容，彭格列会承担所有怒火和赔偿。”

　　“这次的内容，事关世界的生死。”

　　各大势力的代表神色不明评估着刚刚的少女，顶尖智囊武力却是在场倒数的太宰治、江户川乱步在暗处对视一眼。

　　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