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问19

  闻言,那李妈妈这才回过神,笑着打开手中的黑金缠枝匣子,里面是一颗圆润的似玉非玉、似璃非璃的珠子:“奶奶,这是从东海进贡至宫中的鲛珠,佩在身上春夏可保通身清爽生润,秋冬可使周身暖香,是这世间少有的珍品呢!爷一心想送给奶奶无奈京中事物繁杂走不开,是以差老奴日夜兼程给奶奶送了来,奶奶看着可还喜欢?”

  曲玲珑心中有事,精力未曾集中,听她说完方反应过来,脸色瞬间惨白,手上指甲嵌入肉中:“谁是你奶奶?谁让你进来的?碧落!碧落!给这人轰出去!”

  张婶子带了这婆子进来见他们说话就自去忙了,此刻只有碧落在跟前,听得那李妈妈一番话正愣怔着,此刻被曲玲珑的失态吓的回了神,赶忙上前也不叫李妈妈了,推搡:“你这婆子怎么说话呢,我们家姑娘是未出阁的姑娘,哪个是你奶奶!快走,快走……”

  自家爷不远千里的巴巴谴她送来了稀世珍宝,对方不仅不感激涕零竟还要将她给打出去!

  李妈妈着实没想到会是这种待遇,一时如同那木头桩子愣在原地。

  正在推搡间,忽然一人自那垂花门外闯了进来。

  一身单薄的青色长衫,俊秀的脸上乌青团团,还有几条结了痂的伤痕。

  正是宋子玉。

  曲玲珑手还在发抖,忽见他这般惨状闯了进来,再顾不得管那李妈妈赶忙上前扶他:“玉哥哥,你怎么了?如何这般?”

  碧落也吓得停住了动作,跟着过来相扶。

  挥开碧落前来相扶的手,宋子玉一把抓过曲玲珑的细腕,通红的一双眼睛:“你告诉我,你……你……当真勾搭上了那顾西臣?”

  勾搭、顾西臣,这两个刺心的词自眼前之人口中蹦出,让曲玲珑如当头棒喝,一时怔怔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见她不语,宋子玉眼中更红,双手扶着她的肩膀:“你说话啊……到底是不是?”

  宋子玉自小熟读四书五经,最是重纲常礼节,以前过来即便是极想见曲玲珑也从未跨进这后院一步,如今贸贸然闯进不说,还这般神态!碧落惊得此刻才顾得上说话:“表少爷,你误会了,姑娘她才……”

  “没错!”曲玲珑抬眸,忽的一笑,眼周红晕若染:“我是勾搭上了这顾大官人,你看……”她抬起了那青葱般的手,指向还捧着匣子立在一旁的李妈妈:“这东海鲛珠便是那顾大官人差人千里迢迢自皇城中带给我的呢,玉哥哥,你可有?”

  “姑娘……”碧落怔怔的看着自家姑娘,喃喃。

  宋子玉闻言一时呼吸都粗重了,握着她肩膀的手似乎要将她捏碎。

  曲玲珑似无知觉,只带笑静静的望着他。

  半晌,宋子玉忽的松开了捏着她肩膀的手,捂嘴弯腰咳嗽,有鲜红的血水自他指间溢出。

  曲玲珑面上依然带笑的看着他咳血,掌心血珠滴落:“碧落,让他出去吧,这是内院外男不能多留。”

  眼看着自家姑娘已经转身回了阁楼上,碧落急的不知如何是好,一转眼看那李妈妈还在,更气不打一处来:“你这婆子怎么还在这儿,戏还没看够吗?还不走?”

  这李妈妈在京中靖国侯府虽算不上一等婆子,但能让人称一声“妈妈”,那也是极有脸面的。如今被一个小丫头呼喝,脸上有些挂不住,念她主子正受宠,倒也没发作,只留了那匣子在秋千凳上自走了。

  碧落瞪了她一眼,又赶紧看向依旧捂着嘴咳凑不已的宋子玉,叹了口气扶着他去了前院石凳上坐下。

  曲堂礼还在铺中,老福头前几日扭伤了脚正在家休养,张婶子方才出门买菜去了,是以,此刻并无人来搅扰。

  宋子玉已然如那提线木偶一般,任碧落带他坐着,嘴中含血目光呆滞的看着眼前的石桌子。

  “表少爷?表少爷?”

  碧落唤了他好几声都不见回应,终是咬了咬牙:“我们家姑娘是骗你的!”

  此话一出,宋子玉那呆滞的目光终于稍稍聚起了些。

  见此,碧落索性一鼓作气将事情的原委一一细说了。

  听得宋子玉终于有了丝人气:“你是说这一切都是那顾西臣欺霸阮阮,不是阮阮自愿的?”

  碧落点头:“姑娘是怕老爷他知道后找那恶贼吃亏,是以才一直自己忍着未说。”

  宋子玉猛地起身:“那阮阮她,她方才……”

  碧落看他:“表少爷难道看不出来吗?表夫人她不同意你与姑娘的婚事,她不想让老爷求人,也不想让你为难,是故意这样说与你听的,这会子指定在阁楼上哭呢!”

  “阮阮……阮阮……”闻说,宋子玉忽如新生了般,一扫先前萎靡也顾不得擦拭自己身上的污秽,喃喃着跑进了后院,上了阁楼。

  一推开门,果然听得卧房内有人“呜呜”哽咽之声,宋子玉赶紧掀开湘绣双凤挂帘进了卧室,那人儿正趴伏在绣被上,肩膀在不断的抽动。

  宋子玉看的心中一阵柔肠百转:“阮阮……”

  闻声,曲玲珑猛地一顿,赶紧抹了抹眼睛,抬脸转身,那是一张尚带湿意的娇颜,强装出来的冷话还带着哭音:“我方才说的不够清楚吗?你又来做什么?”

  那娇娇如莺啼声让宋子玉心中震颤,不自觉的上前一步伸手想替她拭泪,伸到一半看见自己手上的污血忙又收了回去:“阮阮不必如此,方才碧落已经将事情真相告知于我。”

  曲玲珑一时怔住。

  宋子玉望着她,愧疚:“先前不知对阮阮说了那些个话,是哥哥错了,阮阮别怪哥哥好吗?”

  他唇间、手中带血,脸上也还有伤,此刻全然不顾的一心只想求得她原谅。

  曲玲珑颤着手,转过脸:“你知道又如何,我即便是被迫的,与你也不可能!”

  宋子玉绕道她面前,急道:“我知阮阮在顾虑什么,放心,我此去自会说服母亲前来求娶阮阮,且若你我二人成了婚,我就不信那顾贼还敢来抢人妻子不成!”

  他自说着也不待曲玲珑说话,又忽的一笑道了句:“阮阮等我!”便大步出了卧室。

质问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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