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姐姐来电。

  在手术室的两个小时, 严筝全程维持着云淡风轻的平静,说句不应景的,他将手臂上皮肉割开这种事司空见惯, 现在还有个能让他心安的女孩子守在门外, 于情于理, 他都调不起慌张的情绪。

  然而手术室外的祁姗却是真的慌,说是度秒如年都不为过,眼睛死死盯着手术室紧闭的大门,即便医生再三保证风险书上注明的意外发生几率很低, 依然担心得不行。

  “嫂子, 都两个小时二十六分钟了,你说不会出什么问题吧……”祁姗一腔担忧无处排解, 只能给大嫂徐念打电话,“你现在忙不?要不你还是帮我把家里的八卦镜桃木剑拿来, 我看推特上好多人都说那些东西保平安。”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中国人, 徐念已经不想吐槽祁姗对五千年华夏文化的误解了,只微笑着告诉她, “我现在挺忙的,这不还得接你电话吗?自从严筝进手术室, 你平均每十分钟就会给我打一个电话, 我这工作量赶得上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接线员。”

  听徐念这么说,祁姗后知后觉地看了一眼自己这两个半小时和她的通话记录, 发现还真是, 当下心虚地吞了下口水:“他身体底子本来就差, 做这么大的手术,我肯定会担心嘛……”

  “行吧……”得益于祁姗现在动不动就往自己嘴里塞她和严筝的狗粮,徐念已经基本能够坦然接受严筝是自己妹夫的事实了, “他也是够厉害的,当个偶像能把身体糟蹋成这样,想当年你大哥在特战队都没这么高危。”

  “那也不能怪他啊,谁让摊上夏初那个王八犊子了呢……”祁姗现在提起这个话题还气不打一处来,“更何况他家里的糟心事还不止夏初这一糟,他爸他妈一个老赖一个杀人未遂,都是没个十几二十年放不出来的干活,他亲哥严穆整个一偏执狂加被害妄想症,都传活不长,我看就是铁了心想拉严筝垫背,他姐严薇薇还算拿他当个人,但我听陈酿说,夏初薅剩下的钱也基本都被严薇薇薅走了,美其名曰知道你忙,没事就不打扰你,结果每次联系严筝恨不得只有仨字——‘弟:钱。姐’。”

  “……”徐念之前没和祁姗聊过这个,如今听说也是一阵无语,“他姐……不是有金主吗,怎么也问他要钱?”

  “有家庭还出去乱搞的男人当然靠不住呀……”祁姗当时听陈酿说的一知半解,可能是严筝同样没告诉陈酿太多,“好像那男的原配家挺有势力得罪不起,他姐生了两个孩子以后非得要名分,那男的给不了,缠久了给渣男缠烦了,再加上觉得他姐年纪大了,一度不管不问……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姐当惯了贵妇名媛,即使自己不会赚钱,花起钱来还是改不了大手大脚,又要养孩子,反正没钱了就问严筝要。真的,我不夸张地说,严筝要是只羊,早和葛优似的了。”

  “……”徐念又是一阵无语,“你非得把自己男朋友这么悲惨的过去讲得跟段子一样吗?”

  “嗐,还不是心理医生告诉我要想办法让他开心,为了提升我自己的幽默感,我这才刚刷完近二十年的春晚小品。”祁姗丝毫没掩饰自己在帮助严筝调整心态方面的野心,虽然在徐念看来她毋庸置疑又跑偏就是了,“咦……嫂子你等一下,有人给严筝打电话,打好多个了,可能是急事,我先接一下。”

  这段时间严筝调养身体,在说服他同意的前提下,祁姗这个之前给简淮接了一年多电话的职业转接助理便会为了避免打扰到他休息。偶尔替他接一两个电话。

  她依旧不懂要怎么帮他处理那些公事私事,能做的也只是有公事就自称严筝的助理,找些借口告诉对方严筝在忙,忙完会给他回过去,有私事则根据来电人的身份进行不同需求的客串,至少确保他不必和以前一样二十四小时都处于紧张的待命状态。

  今天严筝进行手术,手机自然保管在她这里,可却叫她对着来电提醒上的备注犯了难。

  “姐……难道是严薇薇?”祁姗清楚严筝的为人,也许娱乐圈里是有些小鲜肉喜欢四处认姐姐套关系争取资源,但他绝对不会,这个姐十有八九就是他亲姐……如此想来简直觉得自己是乌鸦嘴,才刚说到严薇薇,严薇薇就到了,那么不难猜测,她打这通电话的目的应该就是要钱。

  “算了,当破财消灾。”祁姗嘀咕一句,考虑到严筝还在手术室,有必要在这时候做做慈善攒人品,当然最主要的是她家差啥都不差钱,以后的事可以以后再说,她替严筝给一次没什么大不了,便按下接通键,“你好,我是严筝先生的助理,有什么事你和我说,严先生在忙,不方便接电话。

  在接起电话之前,祁姗其实做好了一定的心理准备,毕竟据她了解严筝家没一个省油的灯,但听到话筒里的声音还是愣了一下。

  ——首先就是她完全听不懂对面的语言,和这个比,对面传来的声音是孩子还带着浓浓的哭腔似乎都不是什么问题……个锤子啊!

  这哪里不是问题?这分明也是很严重的问题好吗!

  “喂?Hello?Bonjour?”对方的语言听起来像是瑞典挪威那边的话,祁姗实在不懂,只能凭借自己掌握的中文,英语,法语碰碰运气,“Can you speak Chinese?”

  想她一个生在法兰西长在三色旗下的贵族小姐,居然用英语问对方会不会说中文也是醉醉的,不料电话那头的孩子比她更拼,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用蹩脚的汉语说:“我……不太会说……中国话……我和你说英国话……行吗?”

  祁姗:“……”她还能说什么呢,虽然她的英语水平也只有应付学校必修课的水平,但总好过对面的孩子拿挪威语的弹舌口音说中文。

  就这样,经过了一番艰苦卓绝的交流,最终祁姗总算在高材生嫂子徐念的远程协助下搞清楚了孩子的身份,也大抵了解了为什么会突然有小孩儿用严薇薇的手机打电话过来。

  简而言之,这两个孩子正是严薇薇的一双儿女,也就是严筝亲得不能再亲的外甥和外甥女,而他们找严筝倒不是子成母业,旨在薅舅舅的羊毛,只是他们的妈妈不知道抽什么疯,要把他们打包送到爸爸那里,他们两个一个五岁一个三岁,长这么大都没见过爸爸几面,每次见到也只觉得那个男人好凶,小一些的妹妹害怕,哭个不停,大一些的哥哥便想起小舅舅答应过会带他们回中国,在那里他们再也不会被人叫没爸爸的野孩子。

  “严筝和你说过这些吗?”徐念作为翻译,捋清这些关系后都一个头两个大,确认祁姗关了两个手机的公放,并且已经祭出了去帮他们找舅舅的口风,问她道,“我现在真觉得他会抑郁焦虑一点不奇怪,全家聚一起可着他一个人祸害,我要是他也恨不得天天割腕,除非死,不然别想过消停日子。”

  “所以我才总说心疼他嘛……”祁姗叹气,“他之前没告诉过我具体的,不过我翻他手机的时候看到过两个孩子的照片,他说大的孩子快到上学年纪了,等手头的事忙完了,得想办法做他哥的工作,让他哥同意他把他姐和孩子接回国,不然孩子大了,他姐又不会在教育孩子方面上心,总不能继续这样浑浑噩噩地跟着他们妈妈混日子。”

  “那他也是背锅有瘾。”徐念话虽这么说,但毕竟是为人母的人,知道严筝是疼小孩子,语气完全硬不起来,“怪不得听那两个孩子的意思,把他当无所不能的大英雄一样。”

  “嫂子,要不我还是告诉孩子,说我是他们舅妈?”祁姗踌躇半晌,和徐念商量,“能让孩子安心,更省得以后见面尴尬。”

  “也行。”如果按严筝的意思,这俩孩子被接去中国就是这一年半载的事,总不能一直不知道他们有个舅妈。

  嫂子没有异议,祁姗也便重新接起两个孩子的电话,斟酌着嫂子刚才翻译好的英文词句:“那个……你们舅舅还没忙完,不过你们别担心,有什么事你们和我说,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其实是你们舅妈……”

  对面的孩子许久没有答复,正当祁姗猜想他们是不是怀疑自己是骗小孩儿的怪阿姨时,只听电话那头换成了一个成年女人的声音,似乎沉吟许久,才试探着问了一句:“你是……苏珊娜.霍华德?”

  祁姗:“……”

  有什么比以为是大伯姐打电话过来,结果却是外甥外甥女截胡了他们妈妈的手机更尴尬的事情吗?

  有啊,那就是当她摆出一副哄孩子的架势卯足了劲儿塑造自己和蔼舅妈的形象,结果手机又物归原主了。

  祁姗抽了抽嘴角:“您是……严筝的姐姐……您知道我?”

  “小筝是那种认准谁就会一辈子的人,除了你,我想不到他会再和其他女孩儿谈恋爱。”严薇薇笑,“你们是复合了吗?他都没和我说起过……”

第九十章 姐姐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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