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

  跪在万鹤笙面前的少年, 正是邬陶。

  邬陶怎么也没想到,赤练仙君竟然拒绝了他的请求。

  赤练仙君明明是宗主的姐姐,她分明也心动了, 可为什么她又拒绝了?

  秋长老心地纯善,但……赤练仙君并非循规蹈矩的纯善之辈。

  邬陶自来就活得很卑微, 谁对他好些, 他便想百倍, 千倍的还回去。宗主知道他染了魔气,还替他几次打算,又在那不知名的东西前保住了他, 他便一心一意要报答。

  可他什么也没有,他什么也做不了……

  不过,他还有一具年轻的、经过洗炼后资质上佳的身体,他愿意献出去。

  “……就是这样,弟子,弟子自愿让宗主夺舍。”邬陶垂着头,不敢看天玑真人。

  似这般高高在上的仙人,他连多看一眼都怕玷污。

  他只与天玑真人见过几次,宗门内很多人都说她好, 也有人说她不好。邬陶不知为何,每次和她碰面都有些害怕, 他以为是自己的缘故——宗主亲自教导的师侄,气势自然强盛。

  如今,他老老实实跪在天玑真人面前,依旧忍不住打颤。

  那是从骨子里溢出的, 无法克制的恐惧。

  “这方法,你只和本座说了么?”万鹤笙的声音很轻柔。

  邬陶摇摇头:“弟子问过宗主, 宗主不愿意,弟子又问了赤练仙君,赤练仙君也说不妥。”

  万鹤笙轻轻叹气:“既然宗主不愿,你来问本座也是无用。”她的话语分明轻柔,哀伤之意却满满得几乎要溢出来,“宗主他自有安排。”

  邬陶怔怔地跪坐在地。

  “宗主也说,生死自有命数,可是……这命数,有这么重要么?若让宗主夺舍了我,怎么就不是命数了?”

  万鹤笙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用一种邬陶看不懂的眼神注视了他很久,就像一个慈和的长辈,在看着不听话闹事的孩子那样。“不要再胡闹了,下去休息吧。”

  “弟子没有胡闹……”

  “下去吧。”万鹤笙却依旧只是用那种宽容的口吻让他离开。

  邬陶仰着头看她,慢慢行了个礼:“是,弟子告退。”

  妄空山太高了,他往下慢慢走时,竟有种说不出的悲怆感。

  待他离开了,万鹤笙耳畔才忽然响起一道只有她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你为何不让他夺舍?”

  姜月明一定知道些什么,却不愿意说,他的寿数将近,若他彻底死去,那些机密再难得知。

  万鹤笙只道:“他若真心想让宗主夺舍他。不必求我,也会有其他的法子。”

  残魂一想便懂得了她的打算:“虞知微?”轻笑一声,他随口点评道,“尚可一用。”

  女子慢慢向大殿走去,素色长袍在云雾缭绕中看不大清楚。

  仙门尤其以太虚门为主,讲究道法自然,顺应天道,她正如一位最标准不过的太虚门长老般,一呼一吸似与云雾潮汐吻合,和前世那位冰冷无情的左护法没有半分相似。

  电光石火间,他忽然领悟到了什么:“你也修了分魂之法?”

  相较于这位魔神难得的震惊,万鹤笙平静多了:“是。”

  “肉身死去,则魂魄离体,魂魄必须依附肉身存在,可偏偏又有夺舍之法,让魂魄可以进入另一人的肉身继续存活。”万鹤笙道,“这实在不合道理,我想不通,便亲自试了试。”

  “可有感悟?”

  “摸到了一些门道。”说这话时,万鹤笙正好踏入大殿,迎面碰上站在院中舞剑的秋枫雪。

  少女一身七彩宝衣,灿若霞光,手持双剑立在院中,她心如明镜,眼神亦清透如稚童,彩衣翩飞间,凌冽剑意无声无息搅碎周身云雾。

  万鹤笙站在门口,等少女练完最后一式,收起长剑,她才走进去:“秋师妹的剑法更精妙了。”

  “师姐?”秋枫雪有些雀跃,“师姐何时回来的?”

  万鹤笙笑道:“前几日才到,因有要事。”二人一同向里走去,秋枫雪想起自己母亲的话,有些紧张,又不知该怎么说,只好小声道:“舅舅的伤更严重了。”

  万鹤笙:“我寻了些灵药回来。”

  宗门内天材地宝从来不少,单单主宗内一条灵谷,便有灵草珍药数万种,更不用说各个山头又有独立的药田,药坊。即便有些珍稀事物南洲境内没有,也可通过和其他宗派交易得来。

  在这种情况下,万鹤笙特地去宗外寻的灵药,必定更加珍贵。

  她进屋去,秋枫雪张望一会儿,又继续练剑。

  姜月明陷入了熟睡。

  万鹤笙并没有替他治疗,相反,她设下阵法,将两人一残魂包裹在阵法中,与此同时,站在床榻前的女子慢慢闭上了眼睛。

  万鹤笙在逐步解开她施加在自己魂魄上的封印。

  渐渐的,她温柔的面孔逐渐带上了居高临下的森严冷漠,那是属于更高维度的存在的俯视。珠帘、床榻、窗棂等事物无风自动,女子仍旧站在原地,她的样貌好似没变,可偏偏又再也看不到太虚门天玑真人的一点影子,就连她那身浅色衣裳,也似乎染上了深渊之色。

第7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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