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原山已经跟谢佳强调过不下三次谢佳是他的奴隶，谢佳很清楚在原山的心里，自己只是他的所有物，如同一张皮毛一只泥碗一样的价值。

　　他也不止一次在心里告诉自己，在这个世界，并肩作战同生共死的战友是不存在的。当年他出任务的时候，能把后背完全放心地交给队友，但在这里，队友完全有可能随时随地从背后给你一刀。弱肉强食是丛林生存的规则。

　　达尔文曾经说过，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谢佳微敛心神，将那些杂乱无章的情绪扔掉，告诫自己尽快适应原始社会的生存法则。

　　失去食物的两人，在饥寒交迫的寒季，只能选择不断地前行，以原山最先定下的目标山洞进发。他们走了许久，在经过一片竹林的时候，谢佳突然眼睛一亮，停了下来。

　　“做什么？”原山问。

　　谢佳示意原山用骨矛刺断竹子，原山不明就里。

　　谢佳道：“老子饿晕了，这里面有吃的。”

　　原山听从了谢佳的话，抬手就挑断了一根竹子，那竹子倒在地上，从竹节里爬出一些白色的虫子，谢佳连忙捉住，兴奋地说：“看见没有？”

　　原山黝黑的脸上宛如锅底，神色是抗拒的。

　　“这种虫子叫竹虫，有非常丰富的蛋白质，可以及时补充我们的体力。”说着谢佳就往嘴里塞了，嚼碎了咽进了肚子里，一点都不嫌弃。

　　原山皱着眉头，难得露出惊恐的眼神。

　　谢佳吃了一把，看到原山的表情，不禁笑道：“你不是原始人么，怕什么？竹虫在云南还是一道美食呢，油炸竹虫，听说过没有？就知道你没听说过！”

　　谢佳从原山手里拿过他的武器，一边寻找竹虫，一边说：“虽然生吃这玩意儿有点恶心，但现在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当年我第一次在野外生存训练中吃这个的时候，差点儿吐出来。那时候还是我们班长给我做了一个示范，吃得那叫一个带劲儿，后来我才知道，他也是硬撑的，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再后来出任务的时候，班长死了，我连他的遗体都没能带回来，他被炸得血肉横飞……尸骨无存……”谢佳顿了一下，他知道原山有些地方是听不懂的，所以也用不着顾忌，“我当初不觉得这是救命的东西，等到现在真要救命了，就想起那时候的事情了。不过像你这种人，应该永远都不会懂得对于同伴和战友无条件的信任。我所处的社会，是平等的，文明的，自由的。”

　　谢佳手里捏了一把竹虫，递给原山，“吃不吃？”

　　原山摇摇头，“不要。”

　　谢佳嗤笑了一下，“那就随便你了，不过你饿死了，我可不会吃你的肉。”

　　原山还是抗拒的，态度十分坚决，“我不吃。”

　　谢佳呵呵两声，一把塞进了嘴里，他尽可能多找了一些吃了，免得到时候头昏眼花，饿到在路上真被原山这家伙吃了。

　　原山看了两眼，最终还是忍不下去了，直接转过身不看。

　　谢佳笑死了，“你不会怕这种小虫子吧？”

　　原山紧抿着嘴唇不说话，但嘴角颤动的幅度暴露了他的心思。

　　谢佳心想，可算找到一个你的弱点了，你要是敢对我动手，我就把虫子扔到你身上里，恶心死你丫的！

　　过了好一会儿，原山忍不住催促谢佳，“你吃完了没有？快走！”

　　谢佳嘿嘿一笑，“干脆我们就在这儿待两天吧？”

　　“你自己待，我要走。”原山语气非常坚决。

　　谢佳说：“可以啊，你走吧。”

　　原山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不行！”

　　“怎么又不行了？”谢佳故意问道。

　　原山道：“不行就是不行！你是我的奴隶，你必须跟着我一起走！”

　　谢佳又问：“我不走。”

　　原山道：“你必须听我的。”

　　谢佳斜眼看他，“啧啧，蛮不讲理！你刚才不说了，我一个人带着，你自己走？出尔反尔？”

　　“出尔反尔？什么意思？”原山一点都不能理解。

　　谢佳听到这话，一阵无语，随即又想道：原始人不懂成语！

　　“连出尔反尔都不知道，辣鸡！”谢佳当着原山面骂了他一句，反正他都听不懂。

　　这样一说，瞬间身心舒坦，啥毛病都没有了。

　　“行了，走吧。”谢佳同意了原山的话，其实这里属于低洼处，不太适合暂住，不如还是找找传说中还没有见到的山洞。

　　走了两步，原山突然问：“谢佳。”

　　“嗯哼？”谢佳应了一声，却没看原山的脸。

　　原山静默了片刻，谢佳抬起头看他，追问：“咋地？”

　　“你刚才说，就算我死了，你也不会吃我的肉？”原山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谢佳愣了一下，“怎么，感动了？”

　　原山冷冷道：“但是我会。”

　　“啧，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不吃你。”

　　原山没说话，但沉默代表默认。

　　谢佳发现自己摸着一点原山的脾气了，他笑道：“那我就勉为其难告诉你原因吧。”

　　“第一，这是作为一个现代人的尊严，现代社会文明发展了几千年，教会了人类穿衣做饭，还有使用互联网，人类已经不可能返祖到残杀同类而食。你们部落相互残杀，把瘦弱的人当做食物，这件事并不残酷，而是非常可悲。不过，你们连衣服都没有穿上，我也不必多说什么了。”

　　“第二，我是军人，我的职责是保护我的同胞，这是我多年训练刻进骨子里的东西，也是我的本能。虽然见识过太多残酷，但我不会残害同胞，这不是军人的天职。我对自己有要求，我可以杀了你，那是因为你侵犯了我的权利，但我不会践踏你的尸体特别是吃了你，因为那是对你的一种侮辱，也是对我自己的侮辱。你们原始人还是动物，而我，是一个人，明白吗？”

　　谢佳说完以后，露出标志性的笑容，他一笑起来就会露出一排大白牙，以及一对非常好看的酒窝。有酒窝的男人，都是最迷人的。

　　原山觉得自己眼前被恍了一下，脑子里嗡嗡的，什么都不会想了，至于谢佳说什么，他也懒得听了。

　　“我们交-配吧。”原山说的是当地语言，但谢佳神奇地听懂了那个关键词。

　　眉头紧皱着，死死盯着原山，“你疯了？”

　　原山沉默着，同样看着谢佳，二人气势十足，彼此之间波涛汹涌，就看谁先泄气。

　　谢佳说：“虽然我腿受伤了，但现在你捆不住我。我可以跑，即便现在跑不过你，但你也很难短时间住抓住我。我们两个都是穷途末路，你确定还要自相残杀？”

　　“我听不懂。”原山直接道。

　　谢佳一口老血差点儿喷出来，他刚才用了几个成语。哦，两个，原始人听不懂成语，辣鸡！

　　原山说话之后，气势就变了，他的目光微微撇向了另一边，“走吧。”

　　谢佳静静观察了原山一会儿，嗯了一声，“走吧。”

　　“什么是军人？”两人走了大概半个小时，原山还念念不忘。

　　他模仿着谢佳的发音，谢佳没想到原山对此如此执着，于是解释道：“军人就相当于你们的战士。”

　　“那你在你们部落是最强的战士？”

　　谢佳对此充满自信，“当然。”

　　原山摇摇头：“那你们部落挺弱的。”

　　“你大爷！”谢佳骂了一句，“给老子一把枪，老子能在你身上打三十个窟窿，而不要你的命，你能做到吗？你他么一点就只会知道，插插插！傻叉！”

　　原山听蒙圈了，谢佳冷笑一声，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