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报个小仇傅宏浚。

  只是沈宜荏这话一落地,荣正堂内的气氛便瞬间降到了冰点。

  傅宏浚阴寒的面色似要拧出汁来,任谁被说不如一个卖货郎,都会心生不忿,只是愤怒过来,他便又在心内腹诽道:

  【定是这小女子在欲擒故纵。】

  本在与太医商谈镇国公病情的沈氏也愣在了原地,只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望向角落里的沈宜荏。

  她在说些什么?

  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与世子如此说话吧?自己好吃好喝地供着她,不就是为了让她能近水楼台,攀上世子夫人一位吗?

  可她在说些什么?宁可嫁个卖货郎,也不嫁给世子?

  沈氏正要发怒之时,却听得身旁的太医惊呼出声道:“我想起来了,这最后一味药是火秧竻。”

  那太医提笔写下这一味药材后,便捻着胡子朝沈宜荏道谢,“多亏了小姐的提醒,老朽才能想起这一味药引啊。”

  而沈宜荏循着本心喊出这番话后,她便立刻瑟缩起了身子,只后怕不已地觑了一眼傅宏浚铁青的脸色,见那太医又含笑望着自己,沈宜荏便垂头丧脑道:“太医您抬举我了。”

  沈氏心中虽恼怒,可究竟还是国公爷的病情要紧,她便瞪了沈宜荏一眼,携着太医走进了荣正堂的内室。

  此刻,往日里威武神气的镇国公傅升正佝偻着身子躺于床榻之上,他那虚弱的脸色在大红色帐缦的映衬下显得面若金纸,许是因过于疼痛的缘故,国公爷虽未转醒,额上却仍是冷汗直流。

  连一向不愿正眼瞧他的傅宏浚看了,都不免在心里唏嘘嗟叹了一番。

  沈宜荏见身前的沈氏似是要落泪的样子,她便立刻上前劝慰道:“姑母,国公爷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好起来的。”

  而沈氏则是拭了美眸中盈盈欲落的泪珠,只满脸殷切地望向那太医,言辞真挚地恳求道:“太医,这药当真能治好国公爷的命吗?”

  那太医却一脸胸有成竹地挥了挥衣袖,道:“虽未作十分准,却也有个八分之望,夫人安心。”

  沈氏见太医如此说,便也只得压下心中的不安,寂然坐于傅升床榻前,红着眼儿为他擦拭汗珠。

  片刻后,春杏才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药缓步上前,沈氏则亲自接过了那药碗,只吩咐春杏等人将国公爷扶了起来,她只细心吹凉了那一勺浓药,便要塞入傅升紧闭的薄唇中。

  谁料春杏刚触碰到傅升宽厚的背部时,他却缓缓睁开了眼睛,只是形容仍孱弱虚浮的很,见沈氏正蹲着一碗药汤,似要喂自己服下的样子,傅升便有气无力地问道:“这是…什么?”

  傅升已昏睡了好几日未曾苏醒,沈氏却没想到他会突然转醒,当下便喜得泪盈满眶,只道:“夫君,你可总算是醒了。”

  傅升虽仍是气息微弱,可他却极艰难地挪了挪脖子,瞪着沈氏的泪眼问道:“我…问…你,这是…什么?”

  沈氏不免有些委屈,可望见傅升冷冽的脸色后,她便说道:“这是妾身去贵妃娘娘那儿讨来的千年人参,统共只得了一指节儿那么点呢。”

  沈氏为了这株千年人参可填进去了不少私房,她迫不及待地说与傅升听,便是要他明白自己待他的这一片情谊,那贱人王氏岂能如自己一般视他如命?

  只是傅升听了这话以后,便睁着一双眼儿直挺挺地望着头顶上的帐缦,他便不可自抑地怮哭了起来,而后便朝着床沿处吐出了一口鲜血,又大喊着:“颦儿。”便头一歪昏了过去。

  沈氏当下便气得欲把那药碗咋了,这傅升都已病得七荤八素了,却仍是在想着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这颦儿又是谁?难道是王氏的闺名?

  那太医连忙上前为傅升看诊,把过脉后,他才展颜一笑,只对沈氏说道:“夫人,国公爷气急攻心,将盘亘于心上的淤毒都吐了出来,如今脉象平滑,已无性命之忧。”

  沈氏霎时便喜极而泣,只攀着床柱低声哭了起来。

  喜悦的气氛弥漫在整个屋内,连沈宜荏都不由得心下一松,可唯独她身旁的傅宏浚,在听见“颦儿”二字后,身躯便僵直得如被冻住了一般。

  *

  过了几日,傅升果真好转了不少,如今已能倚靠着小厮下地略走几步了。

  而那王氏,似乎被丘氏以保护之名圈养了起来。

  沈氏如今全身心都放在照料傅升一事上,也无闲暇工夫去整治王氏,镇国公府的日子便风平浪静了起来。

  沈宜荏那日的狂妄之语在沈氏有意的安排下也并未流传出去,沈宜荏起先还担惊受怕了几天,只生怕傅宏浚会刁难责罚自己,可好几日过去了,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沈宜荏的心便放了下来。

  一日晨起,沈宜荏正在花园内散步健体,却迎面撞上了面色冷峻的傅宏俱,她便垂首静立,正打算装没有看见他时,却瞥见那飘动的黑底锦袍于自己跟前缓缓停下。

  “我有事寻你。”声音低沉而又清冽,一听便是出自那世子表哥的嘴中。

  沈宜荏装傻不得,便只得屈膝朝着傅宏浚行礼,又道:“见过世子表哥。”

  傅宏浚便皱眉打量了一番她老气横秋的莲青色衣裙,只撇了撇嘴道:“你去换身衣服,随我去趟安乐县主府上。”

  “安乐县主?”沈宜荏不解道:“表哥为何要带我去安乐县主府上?”

  “那路引是安乐县主命人去办的。”傅宏浚本不欲与沈宜荏详细解释,可又怕她误以为自己对了起了什么异样的心思,便只得耐着性子解释道。

  沈宜荏这才忆起先头在安平侯府闹得那一起命案,当下便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衣裙,只道:“表哥略等一等我,我去换身衣裙。”说罢,她便要行礼离去。

  可她刚迈出一步,便又回头询问傅宏浚道:“表哥,我们可有请帖?”

  傅宏浚面色一滞,思索片刻后,他才故作淡定地回道:“便是偶尔不请自来一通也不算什么。”说罢,便迈着优雅成风的步伐转身离去。

  独留沈宜荏一人迎风凌乱:若她能学会表哥一半的厚脸皮?如何还会活的这么谨小慎微?

  *

  七月里的京城虽炎热异常,可街头巷尾的热闹气氛却丝毫没有减退半分,沈宜荏坐于车厢内,却能清晰听得外间嘈乱的摊贩叫卖声以及行人交谈声,这等人声鼎沸的气象她已许久没有亲眼品阅过了。

  沈宜荏正想揭开车帘,瞧一瞧这烟火世间的人生百态时,却被外头马背上的傅宏浚冷声警告道:“不许撩帘子。”

  沈宜荏被唬了一大跳,可表哥已言明不许,她便只得按捺住心中的向往,转而与红枣聊起家长来。

  马车稳稳当当地行驶于闹市之中,沈宜荏正倚着车壁昏昏欲睡之时,却听得浮华闹市中,响起了一道清冽又熟悉的嗓音。

  “沈宜荏,你撩开帘子。”

  沈宜荏的瞌睡虫便瞬间跑了个精光,她揉了揉自己通红的脸,便撩开车帘往外探去。

  却是傅宏浚正好整以暇地望着自己,与他四目相对后,傅宏浚便嘴角一勾,指向了不远处的卖货郎。

  “可要去向他买些东西?”傅宏浚漆黑的眸子里满是戏谑。

  沈宜荏知他是在嘲弄自己,当下便放下了帘子,气鼓鼓地坐会了车厢中央,而红枣却不明所以地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

  沈宜荏却拧着眉不答,心里只腹诽道:小气鬼,肚量比后院里的小黄都不如。

  车帘随风飘起,马背上的傅宏浚却隐隐约约瞥见双靥粉红的沈宜荏,又瞧见她鼓起的两腮,他便心情颇好地吹起口哨来。

  连日里的阴霾因这番逗弄而烟消云散,傅宏浚便又咧开一个快意的笑容,只在心内得意道:宁可嫁卖货郎都不嫁我?便是要欲擒故纵,也要有个度。

  又行了半柱香的工夫,马车才停在了一派气派威严的府邸前。

  安乐县主乃是皇帝胞弟雍亲王的独女,从出生起,便是京中众星捧月般的人物。崇明帝与胞弟情谊深厚,又因自己膝下无女,便将万千宠爱都给了这个侄女,是以京中之人都将这县主视若嫡公主。

  此时的雍亲王府正门大开,石狮子旁立着一个容长脸,锦衣玉服的清俊公子,他虽觉得傅宏浚有些面生,却仍是极有礼地上前问好道:“见过公子,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傅宏浚虽无请帖,却仍是极自然地敲了敲车厢,片刻后,便有一个窈窕佳人从马车上缓缓走了下来。

  只是沈宜荏以闺训为义,只敢微垂着头,只露出一片雪白滑腻的皓腕。

  那清俊公子只能依稀辩得几分沈宜荏的轮廓,心内虽觉得有些熟悉,却还是生疏至极地笑道:“若是两位不报上姓名,恕小人不敢放二位进去。”

  傅宏浚这才蹙眉开口道:“傅宏浚,女眷之名便不报了。”

  那清俊公子闻言,却立马指了指大门道:“原是镇国公世子,是小人眼拙了,世子,你请。”

  傅宏浚也不多与这公子计较,他便携着沈宜荏一齐走进了雍亲王府内院。

第15章 报个小仇傅宏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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