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没吃醋傅宏浚。33

  苏端自然明白沈宜荏有些怀疑自己,他当下便不急不缓地拿起茶壶,为沈宜荏沏了杯茶后,才敛了笑意道:“你父亲名叫沈岸,你母亲名叫乔问雁,你头上还有两个哥哥,底下还有个庶妹,崇明二十年,你母亲染了风寒,经久不愈,你便往城外的寺庙里去上香祈福,因路上遇了事,耽搁了时光,便在城外的庄子上过了一夜,再归家之时,沈家便已满门葬身火海,我说的可对?”

  待苏端话毕,沈宜荏熠熠生辉的美目里才露出几分哀切的痛意,她只忍住心内涌起的涩意,对苏端说道:“苏公子所言,一点也不错。”

  苏端却似没瞧见沈宜荏脸上的痛苦神色一般,又接着说了起来,“你去寻了县令、知府,他们皆以意外二字搪塞了过去,你求助无门,便从江南动身来了京城,投靠如今的镇国公夫人。”

  沈宜荏一顿,随后便从那椅子上站了起来,只走到了空余之处,俯身跪了下来,卑声祈求道:“还请苏公子,将此案的幕后凶手告诉我,宜荏愿为苏公子做牛做马以报此恩。”

  苏端却敛了眉眼里的厉色,只笑道:“你不必跪我,快起来吧。”

  沈宜荏不敢违拗苏端的意思,便又站了起来,只道:“苏公子……”

  “我其实并不知道那幕后凶手是谁。”苏端便直视着沈宜荏透亮含怯的杏眸道。

  沈宜荏微愣,随后便不敢置信地喃喃出声道:“苏公子,您……”

  “可我确实有一些线索,沈家的卷宗曾经交来过刑部,我哥哥便在刑部任职,他曾与我说过一嘴,只说沈家这火烧一案疑点重重,可刑部尚书只压着不肯让查。”苏端便一脸正色地说道。

  沈宜荏虽不懂官场之事,却也迅速抓住了苏端话里的关键信息,她便重复了一遍,“刑部尚书?”

  苏端自知沈宜荏这个女眷不会知道刑部尚书的生平,他便极好心地解释道:“刑部尚书刘华,曾是你姑父手底下的门生呢,你若托了你姑母,兴许能从那刘华手上问出些什么。”

  沈宜荏虽有些失望,可她也明白天上不会掉馅饼这个道理,若是这苏公子当真把沈家一案的幕后凶手告诉了自己,兴许自己也不敢全信,还会害怕这苏公子不安好心。

  “谢过苏公子。”沈宜荏便躬身朝苏端行了个礼,说话间又从衣袖里掏出了一方墨砚,只言辞真挚地说道:“我不知该如何报答苏公子您的恩情,料想苏公子必是个喜爱研磨习字的儒雅之人,我便寻了方墨砚送于您,还望苏公子不要嫌它简薄。”

  说罢,沈宜荏便将那方墨砚放于苏端身前的桌面上,她自己的脸上则双靥通红了起来。

  这方墨砚乃是她花了全部身家才从聚宝斋里买来的,虽比不上那些白玉奇货,却也是她能拿出来最好的礼物了。

  在沈宜荏充满希冀的目光下,苏端便顺势扫了那墨砚一眼,随后便笑道:“既如此,便多谢沈小姐的美意了。”

  沈宜荏见苏端接过了那墨砚,便瞧了瞧外头的天色,只道:“宜荏便不打扰苏公子的雅兴了,我这便要回去了。”

  苏端也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只温声笑道:“苏某便不送了,沈小姐,有缘再会。”

  沈宜荏霎时便对了上苏端黑沉似水的眸子,她倏地便心内一跳,只觉他这句“有缘再会”另有深意,她也不愿多做细想,只躬身退了出去。

  沈宜荏一离开后,苏端便敛起了脸上的笑意,只嫌恶万分地将那墨砚扔至了地上,便道:“腌臜东西。”

  *

  听了暗卫禀告后的傅宏浚已快要忍不住心内的烦躁之意。

  他只不敢置信地问道:“你再说一遍。”声音生硬而又冷峻,听着便让人心生寒意。

  那暗卫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惹得世子不悦,他便立即跪地求饶道:“世子,表小姐当真先是去了聚宝斋买了墨砚,而后又去了酒红楼与一位公子见面。”

  傅宏浚听了这话则瞬间勃然大怒道:“她可知她这样做会害了我们府上女眷的名声?”

  他这话说的正义凛然,可身旁的冬儿却很是有些疑惑,他们府上的女眷不就是沈氏和二小姐吗?世子往常对她二人不过平平,怎么如今又在意起她们的名声起来了?

  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傅宏浚便稳了稳自己的心神,好半晌后才厉声对那暗卫说道:“你可查清了那公子的身份?”

  那暗卫觑其脸色,便只敢战战兢兢地答道:“回禀世子,那公子乃是忠毅侯家的庶子,生母是个青楼女子,自小便为忠毅侯所不喜,后来不知怎得,又被忠毅侯看重了起来。”

  傅宏浚闻言,便在心内盘算了一阵,随后才对那暗卫说道:“这事你做的很好,下去领赏吧。”

  说罢,那暗卫便退了下去。

  只是傅宏浚此刻的心内却已是乱成了一团,他不知最近自己为何如此奇怪?为何要派人去盯着那沈宜荏?又为何会如此厌烦那沈宜荏与别的男子接触?

  他如今心里装的应该是事涉国本的税银案才是,可为何会让那个心机又肤浅的女子占据了全部的心扉?

  这样的异样,让他极为不喜。

  冬儿见自家主子正在凝神细思,瞧着脸色并不怎么愉悦的样子,他便壮着胆子出言道:“世子爷,兴许表小姐是有要事要拜托那公子。”

  傅宏浚却立刻出言呵斥冬儿道:“有什么要事要与一个男子独处相商?她便是不知廉耻。”

  冬儿一愣,便是表小姐与旁的男子单独相处一阵,虽的确有些离经叛道,可若是郎有情妾有意,也不失为一桩美事,世子缘何如此愤怒?

  “表小姐早已及笄,如今年岁也到了,世子也不必如此苛责表小姐呢。”冬儿便为沈宜荏说话道。

  谁知他这话却又正巧撞在傅宏浚的心口上,只见傅宏浚的脸色愈加黑沉了几分,他只咬牙切齿地说道:“她如今寄居在我们镇国公府上,却做出这样的有损府上女眷名节的事来,我不将她逐出去已是格外开恩,你竟还要我理解她?”

  冬儿顿时被吓得跪在地上道:“世子开恩,奴才只是觉得表小姐如今年纪大了,若是遇上心悦之人,能结个两姓之好,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心悦之人,两姓之好。

  这两个平素听来颇为喜庆的词如今却刺眼的很,傅宏浚心内的不爽之感更胜了几分,他只不明白,沈宜荏这般见异思迁,见一个爱一个的心机女子,去祸害别人,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可他为何如此烦躁,可他为何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罢了,你退下吧,被你聒噪的头疼。”傅宏浚便将怒火发泄到了无辜的冬儿身上。

  地上的冬儿却如蒙大赫地朝傅宏浚磕了个头,当下便要躬身退出去。

  只是他堪堪转身之际,却听得身后的傅宏浚又冷声道:“若是一个女子心悦上别的男子,你心内只觉十分烦躁,这是何缘故?”

  冬儿便立刻回头朝着傅宏浚笑道:“这定是我十分在意她,才会如此吃醋。”

  “吃醋?”傅宏浚的脸色便又阴沉了几分。

  冬儿只道:“对啊,这便是吃醋,世子爷,你为何问奴才这样的事?”

  傅宏浚便蹙眉瞪了冬儿一眼,只满脸嫌弃道:“你这黄毛小子,定是不懂情爱之事的,这怎么会是吃醋?这定是你讨厌极了那个女子,所以她做什么事你都觉得无比嫌恶。”

  冬儿虽与傅宏浚一般,活到现在还是个雏儿,可他也与前院的几个丫鬟打情骂俏过,他如何不明白吃醋与讨厌的分别。

  只见冬儿立刻说道:“世子爷,若是您讨厌一个女子,怎会愿意知晓她的消息?管她心悦哪个男子,都与自己无关,可若是吃醋,这便不一样了,世子所说的那位男子,竟如此在意那女子心悦别人,不是吃醋,是什么?”

  冬儿这幅狡黠又信誓旦旦的样子着实让傅宏浚更加烦躁了几分,他不愿相信冬儿所说之话,便厉声斥责道:“胡说八道。”

  说罢,他便靠坐在椅子上生起了闷气。

  那个矫揉造作,与沈氏沆瀣一气,利用自己的怜惜博取同情的沈宜荏,自己会为了她吃醋?

  这简直就是在痴人说梦!

  这般将心中目的明晃晃写在脸上的心机女子,他连话都不愿意对她多说几句,又如何会在意她喜欢哪个男子?

  是了,这沈宜荏一开始的目标定是要坐上镇国公夫人一位,可自己不给她任何机会,她便想攀上那个忠毅侯的高枝。

  自己应当高兴才是,毕竟这样的祸害让那个庶子碰上了。

  傅宏浚反复劝慰自己,只意图抚平自己心内的烦躁,也试图将自己心内对沈宜荏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归结于“讨厌”。

第19章 我没吃醋傅宏浚。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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