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二更】 我是蠢人。……

  沈宜荏在红枣与芍药的搀扶下回了自己的清风苑后, 她心内的燥热之意仍是没有消退下去,只是一番路途走了下来,她到底比方才在书房时要神志清明一些。

  一回院子, 沈宜荏便有气无力地对红枣说道:“去备水, 要凉的。”

  红枣正苦恼于要从何处寻凉水来时,大厨房的丫鬟们恰好送了凉水与冰块过来。

  沈宜荏便让红枣扶着自己去了净室,红枣安置好凉水与冰块后, 沈宜荏则迫不及待地迈入了那一桶掺着冰块的凉水中。

  红枣很是有些困惑,她便问道:“小姐, 今儿这是怎么了,不是给世子爷送香囊去了吗?为何……”为何小姐会如此狼狈。

  沈宜荏燥热缓解后,神智便又回笼了不少,她便幽幽开口道:“姑母想让我和世子表哥有肌肤之亲,好把我送给表哥做妾。”

  红枣惊骇不已,随后便不可置信地喃喃出声道:“夫人…夫人不是说要让小姐做世子夫人吗?”

  沈宜荏自嘲一笑道:“我是什么身份?如今连个娘家都没有的孤女, 便是做个良妾都是我高攀了世子,世子夫人?不过是姑母在诱骗我罢了。”

  红枣愤然, 可瞧见沈宜荏眼里的哀伤后, 她便小心翼翼地劝慰道:“小姐, 您不必如此妄自菲薄,夫人可是您的姑母,且您容貌上乘……”

  她这话尚未说完, 沈宜荏便疲惫至极地打断她道:“以色侍人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况且我对表哥并无男女之意。”

  红枣见沈宜荏如此疲累,便也噤了声,只安心替她松穴捏肩起来。

  沈宜荏在冰水里足足泡了半个时辰,虽是解了那燥热之症, 可她终于是抵抗不住那钻心的寒冷。

  等沈宜荏回了自己的屋子时,她便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头也开始昏昏沉沉了起来。

  红枣便知小姐身子孱弱,定是染上了风寒,她便又火急火燎地跑了出去,只欲前往沈氏院子里去禀告一番。

  可她刚出清风苑门,便遇上了候在此处的冬儿,还有冬儿身旁的府医。

  红枣很是有些惊讶,便道:“冬儿小哥,这府医是……?”

  冬儿便笑道:“世子担心表小姐的身子,便让府医给表小姐把个脉。”

  红枣便喜笑颜开了起来,这回她就不用去沈氏院里吃挂落了。

  府医便给沈宜荏好生把了回脉,好在她身体并无多少损伤,只是染上了些许风寒。

  沈宜荏便在自己屋内安心静养了几日,待身子渐渐好起来之时,她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一件事。

  那日在书房里,她似乎拿花瓶砸了表哥?

  她顿时后怕不已,若这事被沈氏知道了,只怕自己便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她也害怕傅宏浚会趁机报复自己,可这世子表哥近来着实有些异样,不仅以德报怨,甚至连府医都替自己请了来,一点也不像平时那副冷硬严苛、气量狭小的模样。

  那日在书房与傅宏浚的亲密已被她刻意抛之脑后,只是不知姑母心中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她连下迷药这样的事都做了出来,下一步多半就是将自己扒光了送至世子表哥床榻上吧。

  沈宜荏隔窗望向自己院里那棵耸立的石榴树,眼里是一望无际的怅惘与悲凉。

  *

  傅宏浚如今虽确定了自己的心意,满脑子都在思忖着该如何让表妹重新心悦上自己,以及该如何整治沈氏。

  有那沈氏盘亘在自己与沈宜荏之间,他只会觉得无比膈应。

  只是傅升后院里其余的妾室早已被沈氏统统发卖了出去,如今只剩下一个王氏。

  只是那个王氏到底身份有些可疑……

  权衡之下,傅宏浚便打算让自己的暗卫去查一查那王氏的身份,思及此,他才忆起早先沈宜荏拜托过自己查探的沈家一案。

  傅宏浚心内一阵自责,他怎么将这件事忘了?

  “冬儿。”傅宏浚便立刻朝着外头焦急大喊道。

  冬儿应声而入,见自家世子满脸急切,这才小心询问道:“爷,这是怎么了?”

  “大理寺可有消息传来?”傅宏浚便问道。

  冬儿愣了片刻,方才明白世子说的是什么,他拍了拍脑袋道:“奴才记得是有一封信件送到了二门处,只是不知是不是从大理寺来的。”

  “快去拿来。”傅宏浚急道。

  冬儿便马不停蹄地往二门外跑去,待一炷香的工夫后,他才满头大汗地将那信件送至傅宏浚手上。

  傅宏浚一脸正色地将那信件拆了开来,待读完那封信后,他眉宇间的厉色已是遮掩不住。

  好半晌,他才叹了口气道:“我出去一趟。”

  冬儿不明所以,只欲迈步跟在傅宏浚身后,可刚走了没几步,便被傅宏浚指派去问问沈宜荏的近况。

  冬儿一脸郁闷,如今世子都不爱带自己出门了,还总让自己往表小姐院子里跑。

  *

  夜幕渐深之时,傅宏浚才风尘仆仆地回了镇国公府。

  他今日特地去了趟大理寺府,与那大理寺少卿密探了一下午,他方才明白了沈家一案的缘由经过。

  这案一入京兆府,便被上头的刑部收走稽查,可刑部瞧了一两个月,也只用一句“天热走火”唐突了过去,大理寺也不敢插手刑部之事。

  傅宏浚明白,这是大理寺少卿在隐晦地暗示自己,这案里有诸多擎肘,查不得。

  他不知该如何将这个消息告诉沈宜荏。

  傅宏浚正在忧思之际,却听得自己的院内正传出一阵吵嚷之声,负责看管灵潇公子的几个奴仆正跪于自己的书房门前,而冬儿则一脸惶恐地坐于石阶之上。

  傅宏浚心下也是隐隐有些不安,他便疾步上前,只走到如丧考妣的冬儿面前,问道:“这是怎么了?”又指了指台阶上跪着的奴仆道:“都跪在这儿做什么?”

  身旁有几个仆妇立刻点起了灯笼,傅宏浚透着影影绰绰的烛火,这才瞧清了冬儿面如土色的脸孔,他青筋横跳地问道:“是表小姐出了什么事?府医也曾说过什么?”

  冬儿觑了一眼傅宏浚,颤颤巍巍地说道:“爷,那个灵潇公子…跑了。”

  话音未落,傅宏浚的脸色便瞬间大变,怔愣之下,他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只听她问道:“跑了是什么意思?”

  那几个跪在台阶上的奴仆便立刻泣着泪道:“世子,我们本正在屋外守着,表小姐派来的丫鬟请我们喝了一盅茶,之后我们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再醒来之时,灵潇公子便已不在屋内了。”

  “表小姐?”盛怒之下的傅宏浚听出这奴仆话里的异样,沈宜荏如今还身体抱恙,且她与自己院子的仆从并没有什么来往,她为何要送一盅酒来?

  傅宏浚便将那灯笼举至那说话的奴仆面前,说话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只道:“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表小姐为何要派了丫鬟过来?若是你胡乱攀扯,我便要了你的命。”

  那奴仆吓得立马在地上磕了几个头,只求饶道:“世子饶命,奴才不敢撒谎,那丫鬟当真眼生的很,我没怎么见过。”

  眼生的丫鬟,傅宏浚心内警铃大作,他只忍着汹涌的怒意,低声问那冬儿道:“丹雪在哪儿?”

  冬儿一愣,随后便答道:“应当在…后罩房里。”

  傅宏浚铁青着脸吩咐道:“去将她带过来。”说完这话,他便面色不善地将手上的灯笼掷于地上。

  眼生的丫鬟,除了丹雪还能是谁?

  是他犯了蠢,见这丫鬟生的傲骨斐然,又清高自爱,便以为她是个安分又知礼的丫鬟,这样来历不明的女子,如何能被自己安置在后院里?

  傅宏浚眯起眼细想了一会儿,这事只怕是和舅母脱不了关系,她将丹雪送到自己府上是何居心?

  还有沈宜荏,也是无端地被波及,这丹雪做出这样的事却还要给表妹泼上点脏水,思及此,傅宏浚当真是怒不可揭。

  片刻后,冬儿才从外间大汗淋漓地跑了回来。

  “世子,那丹雪已不在我们府上了。”冬儿心惊胆战地说道。

  傅宏浚面上却也没有如冬儿预期的那般暴跳如雷,他只盯了冬儿好半晌,方才出言道:“我记得,先前你似是有些不喜欢那丹雪,那是为何?”

  冬儿不解其意,便只得含糊其辞道:“奴才并未如此,丹雪姑娘雪姿玉容,娴静贞洁……”

  他话音未落,傅宏浚先不耐地摆了摆手道:“什么时候你也开始对我说这些套话了?”

  冬儿一愣,随后便埋下头,只在心内腹诽道:若我说了真心话,又要被您教训一通,何苦来哉。

  “奴才是觉得那丹雪与奴才一般的出身,可她非要标榜出个不一般的作态出来,说的好听些叫自尊自爱,说的难听些不就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吗?”冬儿一脸愤慨地说道。

  傅宏浚听了这话,自是烦躁不已,如今灵潇公子已被丹雪放走了,税银案的线索便又断了。

  好容易才寻出了一点蛛丝马迹出来,可竟因为自己识人不明而被放跑了。

  傅宏浚头一次觉得自己蠢笨如猪,先头竟然还觉得那个丹雪比沈宜荏更真实有骨气几分,连冬儿都瞧明白了那丹雪的底细,可自己却像猪油蒙了心一般将她高看几分。

  况且那丹雪临脱逃之际,还将这脏水泼到了沈宜荏身上,可见她心性恶毒。

  他傅宏浚,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蠢人。

第22章 【二更】 我是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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