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颗星51

  没有人知道她曾发生过什么事, 阿幸也不知道。后来她回到冷宫住处, 月事没来,阿幸还觉得疑惑, 担忧她是不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找太医不行, 阿幸说,要不要告诉三殿下?请三殿下找个大夫瞧瞧?

  孟知语拦住了她, 她不知道这事该如何说,也不愿意这事被旁人知晓。

  她一个人承担着这份困扰, 她甚至思考过倘若有孕应当如何。

  在煎熬中等来了迟来的月事, 想来应当松了口气。但她竟觉得有些许失落。

  到底还是少年心事,为情字困顿到企及一个孩子。

  所幸未能企及。

  凭她,不应当生养一个孩子。

  孟知语浅笑开来,那些遥远的、苦涩的、困顿的记忆都抬手压下。她推开陈祝山起身, 唤阿幸上一份糕点。

  她在宫中尽着后妃的职责, 众人心知肚明,却都称一句“公主殿下”。

  她既不需要面对那些女人, 也不需要对皇后俯首。旁人看来, 这是陈祝山给她的恩德。

  于她自身, 却是风口行浪尖走。

  王芙偶尔会来同她说话, 那日二人所言, 都缄默不言,只谈些风花雪月的文与艺。

  王芙诗词歌赋都通,应当是一位才女,孟知语偶尔好奇, 她同江恒是如何相识?

  王芙的字写得也好,偶尔同她一道写字的时候,陈祝山会来。关于她同陈祝山字迹相似之处,王芙一个眼神明了,不过没有多问。

  陈祝山似乎因此多看了王芙一眼,眼神中带了些欣赏。王芙对此倒是没什么反应,孟知语不知她是认命,还是想开。

  想开也好,认命也罢,都不是好路。但是这世上女子能走的路少,孟知语思及此,顿觉兴致缺缺。

  她放下笔:“我也累了,今日便到这里吧。”

  王芙安静地离开,离开时陈祝山看她一眼,这一眼落在孟知语眼中。她撑着头,目不转睛盯着陈祝山:“王昭仪是个有趣的女子。”

  陈祝山没什么反应,这世上,再有趣的女子,于他而言,也没什么趣味。

  唯有一个手心里的知语,趣味十足。

  可是知语在劝他往别人去处去,为什么呢?他分明日夜宠爱知语,捧在手心里。

  陈祝山打量她,只能想到江恒。平日里他不轻易想起这个人的名字,江恒像是一根长在他手心里的刺,且隐于表皮之下。无法□□,也没办法完全忽略。

  他此前查过江恒,江恒无妻室,在江安有许多女人,都道他浪荡人间。这是最初的结果。

  万事万物都是可以伪装的,眼见不一定为实。他又命人继续查,查到江安侯府。江安侯府有一个牌位,那牌位所属之人已经故去多年。他命人去寻一副画像,画像到手的时候,他愣了许久,看着画像里那张熟悉的脸。

  这是上天给的机会,陈祝山想。

  他亲手把知语送到了江恒身边,江恒或许抱过她,亲吻过她,拥有过她。

  在他拥有了自己想要的一切之后,又想要知语。

  这行径卑劣。

  但是他亦不是君子。

  君子总是要大方地将很多东西拱手相让,这并不值得向往。

  更卑劣的是,他想把知语找回来,是因为他清楚知语对他的感情。他在利用这种感情。

  或者说,这是在赌。

  他赌知语对他怀有感情,那些年少的、纯粹的感情。

  他清楚明白地知道,知语是一个没有生气的花瓶,凭借着对他的一点爱意,露出一点生机。

  那种暮气沉沉,本是他选择知语的开端。

  由开端,到中途,环环相扣,偶尔会让人不得不相信命运。

  但是对强者来说,命运并不是绝对注定的。只有弱者,才会完全相信命运。

  这是他一直以来所信奉的。

  但是近来这信念总是晃动,并不牢固。

  因为知语越来越从容。

  为什么会从容呢?从容赴死?或是从容地离开他?

  此二者于他而言,都不可容忍。

  陈祝山开口:“朕有没有同知语说过,知语和江忱长得很像?”

  孟知语抬眸,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灵台思考片刻后,忽然意识到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字。

  江恒府里的牌位。

  姓江,从心,她复垂眸,大概明白过来。

  原来她也好,陈祝山也好,江恒也好,王芙也好,皇后也好,都是牢笼之中的人。

  她道:“哦?江忱?”她愿闻其详。

  但是陈祝山显然只是想抛出这一句,并不打算继续说后面的事。他只是想提醒她,她是代替品。

  孟知语看着他的眼神,现学现用:“江忱,我听说过这个名字。”

  陈祝山挑眉,也看着她,手指禁不住敲了敲桌子。

  一人只抛一句话,谁也不继续。从窗户看出去,能看见外头的风。

  这是难得的好日子。

  ·

  此后竟下了两日雨,雨停那日,诸多臣子上谏,直言温慈公主妖媚惑主,万不可继续留之。

  唯有江恒看戏。

  阵仗之大,连孟知语都很快知道。皇后贤德,自然很快有了动作。

  沈氏来到栖霞宫,亲自劝知语,话说得语重心长,条条为社稷考虑:“知语,我知道你是深明大义的女子。你应当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是吗?你是江安侯夫人,是皇上名义上的妹妹,更是前朝皇帝的血脉,皇上一直克制且端正,想来这么些年,第一次如此。若是贪玩,也会有迷途知返的时候。你说是不是?”

  孟知语彼时坐在榻上,沈氏在她面前站着先说。这是胜利者的姿态。

  孟知语只是轻巧地笑着,告诉她:“娘娘这些话,同我说没有什么用。世人把祸国的罪名扣在女子头上,娘娘竟也赞同。”

  她就这么坐在那儿,端庄亭亭,沈氏原来的胜利者的姿态忽然消散,她感到愤怒,但是她不能表现出来。

  沈氏道:“既然知语不听我的劝告,我也没办法。柳枝,咱们走吧。”

  晚上陈祝山来,孟知语在殿门口迎他,宫人们都遣散了。

  陈祝山今日心情并不算好,见了她,仍然是笑着:“怎么站在这儿?”

  孟知语抬头看他,字句都说得端正:“在等皇上。”

  她侧开身,往外走了几步:“今日外头不冷,便在外头说话吧。”

  陈祝山跟着她走到檐下,听她说话。

  孟知语转过身,同他视线相交:“皇上,你该疯够了。”

  陈祝山眸色微暗,“知语说什么?”

  孟知语便重复一遍:“皇后娘娘说,你该玩够了。我也如此以为。”

  陈祝山仍旧道:“所以这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我短短。

  今天室友离校,毕业典礼,拨穗,和导师拥抱送别。

  凌晨再更一章吧。

  还想再安利一首歌,陈奕迅的《不来也不去》

  “掌心因此多出一根刺

  没有刺痛便懒知

  就当共你 有旧情没有往事

  如烟 因给你递过火

  如火 却也没熔掉我

  回望最初 当丧失是得着可不可

  可痛若骊歌 乐如儿歌”

第四颗星51

-/-

上一章 下一章

更多好书

黑心天子朱砂痣最新列表+番外章节

正文卷

黑心天子朱砂痣最新列表+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