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颗星69

  陈祝山到江安, 动静很小。

  毕竟一国之君微服出访, 还是十分危险的事。倘若有人欲行不轨之事,那陈祝山性命有险。何况江安侯势力, 与当今朝堂牵扯甚广, 倘若堂而皇之大张旗鼓地过来,只怕令有心人多想。加之, 陈祝山握紧了拳,他有些害怕。

  他害怕这个人并非他日思夜想的孟知语, 他又害怕这个人真是孟知语, 可是知语并不愿意见他。

  他害怕的事情真的很多。

  马车悠悠进了城门,停在江安侯府前。

  长松下车叩门,小厮问:“来者何人?”

  长松只道:“贵客远道而来,你只管去通报你家主人。”

  小厮看了看长松, 又看了看马车, 最后进门去通传。

  一会儿功夫后,只见江恒从门口走出来。

  江恒预料到是他, 早早做好了心理准备, 先将人迎进去, 而后恭敬行了一个大礼。最后又装傻:“不知皇上远道而来, 是为何事?”

  陈祝山冷眼望着他, 眼神里有急切,他开门见山:“知语呢?”

  江恒仍旧装傻:“臣不知皇上在说什么。知语?知语不是早就死了么?皇上此番前来,别告诉臣,是因为怀疑臣私藏了知语。”

  江恒轻笑:“何况, 知语是臣进了祠堂的侯府夫人,不知皇上凭什么质问臣?”

  陈祝山眼底发红,拳头攥了又松,最后放软了语气:“朕是在请求你。请你告诉我,知语的下落。”

  江恒看着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最后嗤笑:“臣确实不知,也不知道皇上是从哪得来的消息。莫不是,皇上信不过臣,还在臣府里安插了探子?”

  陈祝山脸色发青:“你这是什么话,朕只问你,知语呢?”

  江恒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漫不经心道:“皇上好大的口气,如今皇上可是在臣的地盘上,最好还是要放低些姿态。江安可不是京城。”

  他软硬不吃,叫陈祝山恼火,陈祝山咬牙切齿道:“知语呢?你把她藏哪儿了?”他上前一步,几乎是逼问的气势。

  江恒也不甘示弱:“臣说了,臣不知道。知语已经死了,臣不曾知道这世上还有第二个孟知语。”

  陈祝山拿他没办法,碰了一鼻子灰,灰溜溜回了落脚处。他此番出行低调,住在一处客栈里,只带了些便衣的暗卫随行。

  他对江恒所说,一字不信。他暗中派了人监视江恒,倘若真是知语,江恒总要去见她的。

  陈祝山想得很周全,不过他手心在冒汗,在这冰天雪地里,他被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包围,同时也被一种竹篮打水的恐惧淹没。他遭受着一种折磨。

  他派出去的人跟了江恒几天,毫无进展。江恒的行踪毫无可疑之处,每日吃饭喝酒看戏,好不惬意。

  但是没有见过陌生人,也没有一个像孟知语的女人出现。

  陈祝山等了两日,三日后便开始失望和自我怀疑。

  他那一点生机又迅速地消耗下去,似乎在这冰天雪地里,被冻结。

  江恒似乎为了看他笑话,还特意邀请他一同去看舞。

  他本不想去,可是又想到万一有什么可能呢。

  陈祝山还是应了约。

  江安的舞姬同京城的不大一样,她们十分大胆,直接往人身上凑。江恒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因着他是同江恒一道来的,也被一群女人围着。

  他很不喜欢,冷着脸叫他们下去。

  他已经越来越不喜欢掩饰自己情绪,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开心便是开心,不开心便是不开心。

  江恒搂过一个女人腰,啧他一声,“兄台真是不知情趣。”

  陈祝山冷眼看回去。

  江恒不同他计较,仍旧享受自己的。第一支舞跳完了,换了一个人上来。

  这一次只有一个人,伴着琴声起舞,跳的却是京城的舞。

  不过这世上,陈祝山唯觉得孟知语的舞跳得好,其他人,都不足看。

  倒是那弹琴的,似乎弹得不错,只是似乎弹错了几个拍子。

  陈祝山低头饮了一杯酒,江恒那边似乎有人来报发生了事,他匆匆忙忙起身离开,留下陈祝山一个人。

  江恒说:“兄台给我一个面子,千万看完这一曲。”

  陈祝山左右无处可去,手下人找知语毫无线索。

  他坐下来,看完这一场舞。

  舞很快跳完了,那舞姬退下去。琴声却没停,陈祝山在琴声里皱眉。

  那弹琴之人喝着纱帘,远远地坐着,只能瞧出是一个女子。

  身形有些像知语。

  陈祝山为此又停了一炷□□夫。

  在她的琴声里,想起知语来。

  陈祝山没头没尾同人家搭腔:“我同你讲一个故事。”

  她琴声未停,也未抬头。

  不过这不重要,陈祝山原也不是要为她讲。他不过是想讲了,那些话,似乎都没人听。

  他从那一年撞见孟知语开始说,一直叙述到今日,在这平淡的时间流逝中,不知不觉烧完了四柱香。

  陈祝山苦笑一声:“我还能有这个机会吗?”

  那弹琴之人一曲弹完,琴声便止,她放下手,忽然开口,嗓音十分喑哑:“我想问你一个问题,那时那姑娘落水,你可曾迟疑过去救她?”

  陈祝山低下头来,自嘲地笑了笑:“倘若我有片刻迟疑,今日也不至一败涂地。”

  原来他那样早便动心,可惜年少时一颗心全浸在染缸里,不知何为动心。

  倘若他早一些明白过来,什么江山社稷,什么权利皇位,统统都是可以不要的了。

  那弹琴之人闻言后沉默,她站起身来,更是有几分知语的影子。她掀开帘子,朝他走过来。

  朦胧的纱帘轻轻晃动起来,陈祝山忽然有种错觉,这是知语朝他走过来。

  而后他便听见:“三哥,那日你知是我,是吗?”

  这熟悉的强调,她愈走近,陈祝山愈兴奋。

  他似乎嗅到了知语的味道。

  在这世上,他能轻易地闻出来。

  他起身来,有些踉跄地伸出手,“是,我知。”

  那是他的情动,他一身血液的流动,他的燥热不安。他统统都知。

  他伸出手去,想要拨开帘子,碰触到近在眼前的人儿。

  他的指尖被碰触到,似有若无的纱帘还在飘荡着,他伸出手,想拨开,却随后感觉到指尖一痛,那只手顺着他的胳膊,到他后颈。他恍惚着坠落下去,在失去意识之前,心中却觉得欢喜。

  是,是知语。

  孟知语收了手,看着被她打晕在地的人。

  她一声叹息,沉默地看了他许久,许久,起身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没想到吧

第五颗星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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