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170

　　祝遥的浑身都跟着心一起软了，毫无招架之力，只得任由曲清澄笑着轻轻拉开她，从沙发靠垫后把睡衣拿了出来。

　　曲清澄拿着睡衣往洗手间走，一边把团成一团的睡衣点开看，一边点评：“这睡衣的款式，嗯……”语气微妙。

　　这就是祝遥刚不让曲清澄洗睡衣的另一个原因。

　　她现在穿的睡衣，都是赞助商送的，粉丝的蕾丝，细细的吊带，说是one piece长度也就堪堪遮到大腿，极度不是她本人的风格。

　　但反正她房间也没人来，本着不浪费的原则，也就穿了，就是早上毛姐来接她时会套上长袖长裤。

　　她赶紧对曲清澄解释：“这不是我买的，这都是赞助商送的。”

　　曲清澄说：“那你现在的睡衣都是这个样子咯？”

　　祝遥想到她出房间前穿的那件睡衣，这会儿扔在床上那件，比曲清澄手里这件还短，不禁红了脸：“啊……嗯……”

　　曲清澄像是也对自己的问题不好意思起来，没说下去，拿着睡衣钻进洗手间。

　　祝遥跟过去：“真的还是我来洗吧。”

　　曲清澄笑看她一眼：“都说要你乖一点了，听我的。”

　　她拧开水龙头试了试水温，又对祝遥说：“你去看剧本忙你的。”

　　祝遥倚在门框上：“不。”

　　“你要洗的话，我就在这里陪你。”

　　曲清澄笑笑。

　　睡衣在她手里被水浸湿，浅浅的桃粉变成娇艳的水红，趁着曲清白皙修长的手指，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红袖添香”一类的成语。

　　祝遥靠在门框上有点出神，不明白为什么有人洗衣服都能洗成一幅水墨画。

　　曲清澄缓缓开口：“你穿这样的睡衣……不冷呀？”

　　祝遥扑哧一声笑出来。

　　她不明白曲清澄这么成熟优雅的一个人，有时候怎么傻得那么可爱。

　　酒店房间空调那么足，怎么可能会冷？曲清澄不就是想说她这睡衣太露么？

　　见祝遥一直笑，曲清澄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喂，你呀。”

　　“别傻站着，帮个忙。”

　　“怎么？”

　　“头发垂下来了。”

　　曲清澄一头柔软长发，大部分乖乖垂在肩头，一小缕略短一些的垂下来，顺着金丝边眼镜挂到脸边，有点挡视线。

　　曲清澄扬扬满是泡沫的双手，示意自己没法撩。

　　祝遥伸出手。

　　本来是撩曲清澄头发的，偏偏那时曲清澄没防备一抬头，祝遥的手指就蹭在曲清澄脸上。

　　祝遥的心乱跳起来：“不好意思……”

　　她觉得自己脱口而出的这句话听上去有点虚伪，亲都亲过几次了摸个脸还说声不好意思，有装x的嫌疑。

　　可她是真的不好意思。

　　曲清澄的脸那么滑、那么软，就像曲清澄的唇一样，让祝遥一瞬联想到果冻、布丁和一切甜蜜美好的东西。

　　不管碰到曲清澄的哪里，曲清澄就是有这样的魔力，让她一瞬间脸红心跳起来。

　　祝遥开始后悔她把房间空调设得那么高。

　　她这会儿不仅脸和耳朵在发烧，连背上都沁出了一层汗，刚才的澡算是白洗了。

　　人一热吧就容易头晕，脑袋昏昏沉沉的不清醒，心里想的话不知怎么就脱口而出：“你今晚不走了吧……”

　　话一出口她自己吓了一跳，这也太直接了吧！

　　曲清澄也吓了一跳，脸和耳朵跟着祝遥一起红了。

　　她没回答祝遥的问题，红着耳朵低着头，在汩汩水流下把睡衣上的泡沫清干净。

　　又低着头问：“有衣架么？”

　　祝遥低着头答：“有的。”

　　走到玄关的衣柜里找了个空衣架，递给曲清澄的时候还是低着头。

　　曲清澄把洗好的睡衣在衣架上展平，很小心避免晾干后留下难看的褶皱，又把衣架找了处浴室最通风的地方挂好。

　　祝遥低着头：“谢谢。”

　　曲清澄低着头：“不客气。”

　　睡衣洗完了，两人也不能一直在洗手间傻站着，只好一起走出去。

　　曲清澄半垂眸子，视线扫过祝遥的床，看到摊开的剧本：“你刚才在看剧本啊？”

　　“嗯。”

　　“看到哪里了？”曲清澄走过去拿起剧本。

　　祝遥这才想起自己刚才出房间以前，不是正看到贺小枝和绪老师的chuang*戏么？在这样的氛围下让曲清澄发现她在看chuang*戏，也太那啥了！

　　然而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曲清澄已经拿起剧本看下去了。

　　她的脸和祝遥一起变得越来越红，表情强作镇定：“嗯，这段文本写的蛮好的。”

　　“活用了明喻、暗喻、通感等等各种修辞手法……”

　　祝遥尽管紧张得快窒息了，听了曲清澄这话还是忍不住又扑哧笑出来。

　　曲清澄轻轻瞪她一眼：“笑什么啦……”

　　“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祝遥张张嘴：“你先洗吧……”

　　曲清澄画蛇添足解释一句：“嗯，因为明天周一有升旗仪式，要早到校，我不好睡太晚……”

　　祝遥说：“我也是，明天拍戏要赶早场。”

　　曲清澄说：“那我去了。”

　　祝遥说：“浴巾浴室里有干净的，睡衣……睡衣你穿我的行么？我只穿了今晚一次，只带了两件，没其他干净的了……”

　　曲清澄声音本来就软，这时细若蚊蝇：“那你呢？”

　　“我找件T恤穿就是，你穿睡衣……舒服一点……”

　　内裤倒是有新的，祝遥怕酒店房间通风不好晾干慢，备了很多，这会儿和睡衣一并交到曲清澄手里，曲清澄就钻进浴室去了。

　　祝遥坐在书桌前看剧本，跟高二时坐在教室倒数第三排一样正襟危坐，跟以前看不进去课本一样，剧本上的字也一个都没看进去。

　　满脑子都是曲清澄。

　　为了找贺小枝上课的感觉，祝遥不久前还去旁听了一节曲清澄的课。岁月厚待美人，站在讲台上的曲清澄，一如她记忆中一般文雅温柔，金丝边眼镜后的双眼含笑，闪着智慧的光。

　　祝遥如五年前一般，坐在教室后方仰望她的曲老师。

　　曲清澄朗读课文的温声细语钻进她耳朵里，她悄悄左看右看，发现这一班的学生也如五年前的高二二班一样，无数人对着讲台上的曲老师，投以仰慕的眼神。

　　憧憬，敬仰，带着一点崇拜。

　　曲老师应该在所有人眼里都是一朵白水仙吧，在讲台上温柔滋长，神圣不可qin*犯。

　　但是……祝遥听着浴室里传来的哗哗流水声，心又砰砰乱跳起来。

　　但是所有人仰慕的曲老师，这会儿就在她的酒店房间里，在浴室里用她的洗发水和沐浴露洗澡。

　　祝遥的手指把剧本边角都快掐烂了，终于，水声停了。

　　一阵窸窸窣窣拿浴巾的声音，接着是拿睡衣的声音。

　　祝遥发现酒店隔音是挺烂的，至少浴室这道门隔音挺烂，曲清澄关了门跟没关一样，每一丝细微声音都清晰传入祝遥的耳朵。

　　祝遥几乎怀疑那些声音是她臆想出来的。

　　可当她听到一阵踢踢踏踏拖鞋声响起的时候，左后方浴室的门，又确实打开了，带着一阵温热的水蒸气，席卷她的背。

　　曲清澄的声音染了水蒸气，就更如水一般温柔：“在看剧本？”

　　祝遥闷闷的“嗯”了一声。

　　她知道曲清澄穿着她的那件睡衣，所以头都不敢回。

　　曲清澄在她背后说：“我洗好啦……我想起你之前洗过澡了对吧？你、你还洗么？”

　　祝遥：“要洗的。”

　　她不知出了多少汗，不洗怎么得了。

　　曲清澄的声音愈发柔软：“那你去吧……”

　　祝遥又闷闷的“嗯”了一声，一眼都不敢看身后的曲清澄，抓起早已搭在椅背上的T恤，冲进了洗手间。

　　******

　　虽然这是今晚洗的第二个澡，但祝遥洗了还蛮久。

　　在淋浴下傻愣愣站着，也不知道自己在磨蹭什么。

　　直到手指指腹被水冲久了，浸出一道一道的褶，祝遥拖不下去了，这才关了水，套上T恤出去。

　　拧开浴室门的时候，祝遥的手放在门把手上很久，心里反复酝酿待会儿出去第一句话该说什么。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对吧。

　　该发生什么其实都很清楚对吧。

　　祝遥酝酿了半天也没酝酿清楚，索性心一横，拉开门出去了。

　　******

　　没想到外面的灯已经关了。

　　只剩浴室的灯光，透过磨砂玻璃映出来，曲清澄缩在被子里，只浅浅冒出一个头顶，能看到她柔顺的发。

　　祝遥酝酿了无数种方式的开场白，一时间没了出口，想了想，蹑手蹑脚走到床边，掀起被子一角钻进去，背对着曲清澄躺下。

　　这时浴室的自动控制灯关了。

　　被子到底盖住了身体多少，祝遥是没心思去管的，她的注意力全放在同一张被子里的曲清澄身上，留神自己身体的任何部位都不要碰到曲清澄。

　　等姿势摆定，祝遥稍微松一口气，正想着今晚是不是就要摆着这样僵硬姿势彻夜难眠了，曲清澄的声音幽幽在她背后响起：“你明天……是要演那场戏么？”

　　“就是小枝和绪老师……第一次那场。”

　　祝遥一愣，黑暗中开口的声音都带着颤：“你……没睡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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