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90
他还有一档街舞综艺的通告，昨天录到凌晨才结束，一坐到位置上，就头一歪睡着了。
曾嘉歆坐在贺宇桓身边，正看着平板上的通告单。
贺宇桓心不在焉地翻了几页剧本，伸着脖子看前头的魏肖和助理都睡得正熟，而小罗坐在过道另一头，应该听不到他说话，便小声对曾嘉歆说：“嘉歆姐，我想打听个事，关于明轩哥的，如果不方便的话，就当我没问。”
他实在太在意裴明轩怕黑的原因了，之前忙的时候忘到了脑后，这两天闲下来又盘旋回心头，曾嘉歆不止是裴明轩的经纪人，还是他的表姐，应该知道原因。
“说说看。”
贺宇桓压低声音，想了想事关裴明轩的隐私，指了指手机，在备忘录上输入起来。
贺宇桓：明轩哥是不是怕黑？
曾嘉歆也很配合地在平板上书写：你难道不是早就察觉到了？
贺宇桓：能冒昧问一下原因吗？
曾嘉歆唰唰写了打了一长串，几乎知无不言。
贺宇桓没想到她一点不避讳，看着几乎满屏的内容，心狠狠抽了一下。
没有他想象中的凄惨原因，却也着实令人心疼，还真与那部家暴儿童的电影有关。
当时的裴明轩年仅十二岁，虽然从影十多年，却毕竟还是个孩子，对难度过大的角色难以驾驭，会哭会喊会害怕，却演不出幽闭恐惧症的真实感。裴志华恨铁不成钢，为了让他入戏，真就把他锁进了家里的衣柜，直到第二天早上，裴明轩的母亲曾亦竹忙完工作赶飞机回家，才把他从衣柜里放出来。
裴明轩被关在黑暗中十来个小时，哭喊都没用，精神濒临崩溃。之后在电影中的表现确实很出色，却也因此落下了病。曾亦竹也因为此事，无法原谅裴志华，和他离了婚，带走了裴明轩。
荧幕中的封闭黑暗场景，在观众看来真实而压抑，然而真正拍摄时，用的却大多是三面封闭一面敞开的拍摄空间，也有打光，所以演员并不会经历真正的黑暗。裴志华却认为场景不够逼真，刻意制造令人窒息的环境，让裴明轩体验，这种入戏指导方式，简直丧心病狂。
难怪之前裴明轩让他远离裴志刚，这种戏疯子，万一让他指导个演不好死亡戏的，还不得把人消灭了……
贺宇桓心里堵得慌：没过看过医生吗？
曾嘉歆：看过，心理上的问题，不是这么容易治愈的，方法和时机缺一不可。
贺宇桓：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吗？
曾嘉歆：医生说，他对黑暗形成了条件反射，下意识认为黑暗代表着困境和绝望，只要改变这种思维模式，病就能好。
“简单来说，就是在黑暗中，让他获取一些强烈的正面情绪，多次巩固，直到之前的思维定式被打破。”曾嘉歆放下平板，“你可以试一试。”
“怎么试？”贺宇桓有些摸不着头脑，看不见的情况下，怎么获取正面情绪，在黑暗中给他讲笑话吗？
“比如……”曾嘉歆意味深长地顿了顿，“一些能激发多巴胺的事，亲亲抱抱举高高……”
既然是治病，当然不让裴明轩知道目的效果会更好，可该怎么做呢？关上灯，抱上去，亲、亲一口？
贺宇桓脸都想得烫起来了，这种发展，后面是不是还有更刺激的内容？
飞了近一个小时，他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差点把自己想肾亏了，直到下飞机，上了剧组安排的保姆车，纷乱的思绪才逐渐平息。
贺宇桓一行来得早，到开机仪式的场地时，女主和女二的演员还没下飞机，剧组人员也还在布置场地。
不用曾嘉歆提醒，贺宇桓带着魏肖，先去和总导演打招呼。
白菜视频精明得很，知道贺宇桓此行一定有曾嘉歆陪同，魏肖和他又是队员，一定会被多加照顾，干脆就没让经纪人跟来，只配了个小助理。
魏肖第一次拍戏，像跟着鸡妈妈的崽，贺宇桓到哪他到哪，贺宇桓说什么他说什么，倒也没出任何纰漏。
吃过午饭，女二的演员徐柔来了，她是龙城电影学院的大二学生，是个新人，试镜成功后，直接签给了总导演旗下的影视公司。
徐柔人如其名，生着一张毫无攻击力的小巧圆脸，眉眼精致柔和，说话也软绵绵的，有点娃娃音，一到场地就挨个人问好，看到贺宇桓和魏肖，她双眼一亮，蹬蹬蹬跑过来。
“贺老师、魏老师！我是你们的粉丝！”徐柔身为FIRE5团粉，兼轩宇粉，眼中几乎要闪出星星来了，顶着张红扑扑的脸，朝两人伸手，却举棋不定不知该先和谁握手，生怕弄错了先来后到就显得不礼貌。
“妹妹，别客气。”魏肖不尴不尬地握住她的手晃了晃，“可千万别叫我老师，担不起！”
贺宇桓也和她握了握手：“谢谢你的喜欢，大家都是新人，不用这么拘谨。”
又等了大半个小时，女主的扮演者余小芸来了。
对于她，贺宇桓并不陌生，毕竟曾经和裴明轩共演过电视剧。余小芸是当代小花中，出道即巅峰，随后事业一路下滑的典型。
和裴明轩公演的那部S级剧，是她十八岁的出道作，之后签入视帝叶郎旗下的朗达影视，靠蹭热度的垃圾运营模式，生生把一盘好棋下得稀烂，整坏了口碑，二十岁起就再也没接到过S级项目的女主，现在只能在这种A级项目里演演主角。
不过她的外型还是相当不错的，也和宇桓一样，看上去十分显年轻，二十三岁的年纪演高中生也没有任何违和感。
余小芸一到场，就微微扬着下巴，扫视了一圈，掠过在外围的另外三名主演，径直走向总导演，形式化地握了个手。
开机仪式并不复杂，众人走完流程，拍了照，直接前往拍摄地。
剧组的第一处取景地，也是镜头最多的取景地，是临海一中，临海市最知名的一所高中。这是所百年老校，校园内的绿化是一绝，教学楼之间遍布绿植，操场边的过道两侧的小树林布置得像座小公园，外墙内侧还有条浅浅的人工小河。
到达临海一中时，已经是晚上，教学楼的灯都亮着，整个校园安安静静的，正在进行晚自习。
校方特意腾出了顶楼角落的两间教室，校园剧不需要太多的布置，架好摄像、收音、监视设备，众人就开始拍摄第一场夜戏。
这一场的内容是在影片的中段，因为男主夏天的家人受伤，其他三名主角逃课去看他，结果被老师罚留下打扫教室，夏天过意不去，就来陪他们。
四个人的状态都非常放松，特别是中间一段打闹的情节，魏肖饰演的肖笑拿扫帚拄夏天，夏天笑着和他对抗，徐柔饰演的林佳从旁边加入战场，余小芸饰演的李诗然双手报臂，叫了声“老师来了”，几人立刻噤声，埋头扫地，不时用眼神发送暗号。然而老师并没有出现，三人意识到被骗，又玩成一团，还拖了李诗然下水。
导演一拍卷成棍的剧本：“好！保持这个势头，再来一遍，肖笑你是暗恋林佳的，眼神给出来。”
魏肖性子直来直往，根本不知道怎么表现暗恋，干脆直白地时不时看徐柔一眼，以肖笑的性格设定，憨憨的眼神还真没什么违和感。
拍完这一组，下课铃正好打响，贺宇桓正坐在课桌前看剧本，听到窗外似乎有动静，抬头看去，只见对面一栋教学楼的走廊上，挤满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