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8章 拐弯抹角1208

　　元菀回府的时候，已是日暮，廊下已经点了灯笼，昏黄的灯影下，映出一道纤细的人影，正迎面走来。

　　元菀站定，朝迎面而来的人喊了一声：“二姐，”

　　元柔脸上带着笑：“回来了。”

　　年前的时候，元柔便已出嫁，也甚少再回将军府，元菀只当她是来找元崇的，看了眼书房的方向，见院子里并未有灯光透出，淡淡说道：“父亲应该快回府了。”

　　元柔点了点头，走到她身边：“嫁妆都绣好了吗？”

　　“差不多了。”

　　元柔看着慢慢暗沉的天色，感慨道：“这两年，府里发生太多的事情，早已物是人非，林氏、大姐、我娘......”

　　说到孙氏时，元柔突然顿住了，对元菀微笑道：“你婚期将近，我不该说这些，你别放在心上。”

　　元菀面色淡静，道：“往事已矣，也没什么可在意的，人要往前走。”

　　“府中姨娘位分不够，父亲也不懂，没人替你操持，若有什么难处，便与我说。”

　　“二姐有心了，燕王妃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能得燕王妃青睐，三妹真是好福气。”

　　元菀和元柔虽是姐妹，但感情淡薄，她在将军府两年多，两人也并无多少来往，对于元柔突来的热络，元菀神情微淡：“二姐若是无事，我先回去了。”

　　“我们姐妹多年，坐下来好好聊一聊的机会却不多，过几日，你也要出嫁了，日后恐怕见一面都难，三妹若是没有急事，不如陪我聊聊吧。”

　　元菀并不觉得，她们之间，有什么可聊的。

　　“三妹，我们去亭子里坐坐吧。”

　　元柔笑着，举步往凉亭走去。

　　元菀也只得跟了过去。

　　两人落座后，元菀问道：“二姐是不是有什么话对我说？”

　　“难道没事，就不能找三妹聊聊了，还是说，”元柔看了她一眼，似笑似讽，“还是说，这世上，只有九公主才是三妹的姐妹，我就不配？”

　　元菀淡声道：“二姐言重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元柔道：“大姐是嫡出的大小姐，高高在上，看不上我这个妾室所出的庶女，再加上我娘是林氏的眼中钉肉中刺，大姐对我就更加厌恶了，其实，一直以往，我都想有个聊得来的姐妹。”

　　元菀没有吭声。

　　元柔继续道：“后来，你入府，我以为我终于有一个能在夜里促膝长谈的妹妹，只不过世事难料。”

　　元菀眸光不由地深了些。

　　元柔今日有些反常，她说的每一个字，元菀都不信。

　　在这个将军府里，只怕比起元蓁，元柔更恨元菀。

　　元蓁是大小姐，元柔比不了，可元菀不过是一个外室生的庶女，凭什么比她更得元崇重视？

　　元柔明明憎恨厌恶她，就愿意费心思，在这里跟她说旧情，看来，元柔要找的人并非元崇，而是她。

　　只是，元菀想不明白，元柔找她，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

　　元菀看向元柔，昏暗的天色，让她的面容看起来有些晦暗不明，元菀看了片刻，便转开目光了：“往日，你我姐妹之情淡薄，不过是因为，我之于二姐，就如二姐之于大姐，二姐有话不妨直言，无需拐弯抹角。”

　　第2019章 嫉妒什么

　　元柔的神色僵了僵，有些讪讪：“三妹这话何意，我不过是见三妹即将嫁为人妇，想起你我未出阁前的那些日子，一时感慨罢了。”

　　元柔还真当她是傻子了，元菀无声冷笑，淡冷道：“快要宵禁了，二姐若有事要找父亲，我可替二姐转达。”

　　元柔道：“今夜，我住在府里，不回去了。”

　　元菀便没有多言，只说道：“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元菀起身要走，元柔出声喊道：“三妹，”

　　元菀回身，看着元柔。

　　元柔走近她，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来，元菀眉心皱了一下，元柔已经抱住了她，声音轻轻柔柔的。

　　“三妹，你说的对，你之于我，就如我之于大姐，大姐有多厌恶我，我便有多厌恶你。”

　　“既是如此，二姐又何须做戏？”元菀想推开她，元柔却抱得紧紧的，力气出奇地大，元菀的眉心皱得更紧了，“二姐想干什么，不妨直接一点。”

　　“你很着急吗？”元柔幽冷一笑，眼底闪过阴冷而癫狂的神色，她道，“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急着找死的。”

　　元菀浑身一僵，剧烈的痛意，从背上传来。

　　元柔握着匕首，狠狠地扎进了元菀的后心处，血腥气迅速飘散开来。

　　元柔恨声质问道：“若不是你，我娘不会被休，嫁进高门世族的，就会是我，你不过是外室生的贱种，凭什么嫁进云王府，成为世子妃，而我，却只能嫁给不得宠的庶子？”

　　元菀小脸煞白如雪，元柔却将匕首狠狠一拔，血瞬间溅了一地。

　　元菀口吐鲜血，踉跄着扶着石桌，稳住身形。

　　元柔快意地笑起来，目光腥红得犹如一把利剑：“你知道我在夫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吗？你知道与人共侍一夫是什么滋味吗？我成婚不足三月，却即将被休弃回府，元菀，你让我还怎么活下去？我活不下去，你又怎能在人间快活呢？”

　　难怪元柔今日如此反常，原来是在夫家犯了错，即将被休弃，元菀强忍着痛苦，喘着气，艰难道：“你过得不如意，与我何干？何必把所有的怒怨，全都算在我头上？孙氏被休，是孙氏其心不正，若非我打破佛像，这世上早无将军府，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扣下来，你我为奴为娼，下场比今日之境凄惨百倍千倍。”

　　元柔根本听不进去，怒声厉斥道：“怎么会与你无关？我有今日，全是拜你所赐，你说，你该不该死？你该不该死！”

　　元菀嗤笑起来：“你不过是嫉妒我，嫉妒我得父亲宠爱，嫉妒我过得比你好，可是，有什么好嫉妒的，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人之悲喜，不过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什么好处都让你占了，却弄得像是谁逼你一样，元菀，你真让人恶心！”

　　“从前十六年，你有爹娘疼爱，有兄长呵护，锦衣玉食，尊贵无双，我却生母早亡，沦落他乡，受尽欺凌，我这辈子从未感受过半点亲情温暖，哪怕是这桩在你眼中的良缘，也都不过是联姻罢了，元柔，你嫉妒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