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9章 与虎谋皮534
静夜如霜。
豫王府满目素缟，雪白的幔帐在夜色中漫天飞扬，灵堂沉寂，夜皇后站在棺椁旁，满心哀痛。
若不是太医说他活不过这个月，若不是他执意一死成全凌云铮，她又怎么忍心以他布局？
夜皇后伸出手，摸了摸凌云豫的脸，凉凉的，她眼底的泪便落了下来。
“豫儿，你心里可有怨恨，你生于皇家，是人中之龙，却自幼病弱，从未受过半点父母温情，你不该早死的，只可惜，皇家尊贵，却不如寻常人家一般有情意，有情的人就会输，你二哥太重情，可他是太子，他不能输，更不可以输。”
“到底是亲生儿子，心痛了？”
帷幔后传来一声冷笑，一双如玉的手拂开帷幔，黑纱女子走了出来。
夜皇后扶着棺木的手一紧，回身时，已清冷如霜：“你来干什么？”
“我来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北燕已经攻占嘉阳关了，我们的机会来了。”黑纱女子走近夜皇后，闲闲说道。
夜皇后却是一惊，嘉阳关失守，连凌帝都还未收到军报，没想到凤卫的情报，竟然比朝廷的八百里加急还要快。
黑纱女子冷目微挑，依旧闲闲笑道：“皇后娘娘什么时候把《菩提图》给我。”
夜皇后冷嗤一声：“老七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急什么。”
“不愧是威慑四海的战神，我派出去的人，全都死在他手上，他既没有死，怕是早已对你起疑，此番天赐良机，还望皇后娘娘能好好把握。”
黑纱女子话音刚落，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响动，夜皇后眸光厉色骤凝，喝道：“谁在外面？”
门“吱呀”一声开了，黑纱女子转入帷幔之后，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凌云铮沉步走了进来，夜皇后一怔：“铮儿？”
凌云铮目光凄然，一张俊朗的面庞比白绫还要惨白：“原来，勾结凤卫，暗杀六弟和七弟的人，竟然是母后你，母后，你为何要这么做？”
夜皇后侧身而立，神情清冷，浑身上下透着慑人的威仪，冷然说道：“你虽是太子，但你在朝中的威望却不如老七，你是本宫的儿子，本宫所谋所争，皆是为了你，本宫绝不允许任何人威胁到你的太子之位。”
“所以，母后就可以随随便便牺牲掉六弟吗？”凌云铮满面痛色，“六弟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怎么下得了狠手？”
“本宫若不心狠，如何替你除去老七这个劲敌？在这宫中，从来就没有情意二字，你父皇逼宫夺位，杀死我的皇兄，才能做这天下之主，你从小受他教导，为何学不来他一二分的铁血狠辣？”
夜皇后的眼底有隐忍的怒意，凌云铮悲凉地看着她，慢慢道：“凤卫一心只为夜氏效忠，母后与凤卫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要集齐三幅《菩提图》谈何容易，即便三幅《菩提图》都在凤卫手上，想要寻得地宫，亦是难比登天，更别说地宫里机关重重，一幅《菩提图》，换你帝位永固，何乐而不为？”
第870章 心生忌惮
凌云铮劝道：“母后，没有人威胁我的太子之位，我不想为了一己私欲，变成一个不折手断的人，我更不想踩着至亲的尸骨登上高位，母后，你收手吧。”
“本宫要做的事情，任何人都阻止不了，你若为了老七，不顾你我母子之情，那就各凭手段，本宫也想知道，你做了二十几年的太子，到底能耐如何？”
夜皇后拂袖转身，凌云铮动了动嘴角想开口，可看着她凌然决绝的背影，只觉得喉头像是被什么梗住了一般。
“魏青，”出了灵堂，凌云铮对身后的侍从说道，“派人暗中监视凤栖宫，留意母后的一举一动。”
“是。”
灵堂里，夜皇后望着棺椁静躺着的人，手里握着小小一方军印：“豫儿，母后不会让你白死的。”
这小小的军印，正是凌云豫临死前从凌云夙身上盗来，后来玉嬷嬷亲自取回来的。
凌云夙领兵多年，玄甲军对他奉若神明，天下百姓亦只知夙王，不知凌帝，凌帝心生忌惮，明知和北燕交战，却收了他的兵权，派叶老将军抗敌，此番，他无兵无权，正是铲除他最好的时机。
夜皇后攥紧手中的军印，目露狠光。
“娘娘，萧詹事到了。”门外响起玉嬷嬷的声音。
“请他进来。”
玉嬷嬷推开门，萧青然进来之后，她又轻声把门关上。
“见过皇后娘娘。”
“萧大人不必客气。”
“不知娘娘深夜召臣前来，所为何事？”
“本宫听闻萧大人最是擅长临摹，不知老七的字迹，你仿得如何？”
萧青然心头一跳：“娘娘的意思是，”
“本宫得到军报，有人勾结西陵，通敌叛国，以至嘉阳关失守。”
“这份军报，娘娘从何而来？”萧青然心中又是一惊。
“这个你不必管，你只要记得，你是太子詹事，效忠于东宫，你若能替铮儿除去老七，将来铮儿登基，你便是有功之臣，自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夜皇后扯开一抹薄笑，“萧大人，富贵险中求。”
萧青然的手中捏出薄薄一层冷汗，拱手恭声道：“微臣愿为娘娘，为太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第二日，下了早朝，凌帝便一直在含元殿批阅奏折，直到午后，终是觉得有些倦怠，揉了揉眉心。
高起随侍在侧，奉上一盏热茶：“陛下可要用膳？”
“什么时辰了？”
高起看了一眼天色，道：“差不多快到未时了。”
凌帝正要让人传膳，一个小太监躬身前来，轻声道：“陛下，皇后娘娘求见。”
凌帝神色淡了下来：“高起，传膳。”
“是。”
很快，宫人端着膳食鱼贯而入，一顿饭下来，凌帝既没说要见夜皇后，也没让人打发她走。
用完膳，凌帝端着茶盏淡淡饮茶，直到饮完一盏茶，都未曾开口，小太监一直侯在一旁，低着头，将身子俯得更低了。
高起又奉上一盏：“陛下，可要宣皇后娘娘觐见？”
许久，凌帝放下手中茶盏，声音淡得不着痕迹：“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