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卿 - 分卷阅读57

一个道：“此等丢脸之事，出去可别说我认识你。”
另一个道：“成。”
扶川亭是个离浣沙院最远的凉亭，又因这边常是花花草草繁荫浓绿，且靠近角门，除却散散心头烦闷，她便不怎么走。只是昨日听了下面小丫头说，那箩桑葚来了有一日，不曾拿回来，如今夫人又吩咐，想想可能不太新鲜了。
如今有人在此。
她悄悄走过去，暗自思忖为谁时，却见一棵满头皎洁芳菲的老梨树下，沈清慎和黎宜今蹲在地上吃着什么东西，像两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偷偷摸摸地做坏事一样。
“三爷！表公子！”
黎宜今一见她，用手背擦擦嘴角的残汁，讪讪笑着：“原来是珍珠。”
沈清慎酒饱饭足一般，嘻嘻露出沾满灰黑色汁液的牙：“珍珠你来了。”
珍珠看一眼蹲在地上的他们，那模样原觉得好笑，忽然想起一事，捂嘴问道：“这是什么？”
沈清慎欢快招手：“快过来吃桑果。”
珍珠惊住：“三爷……哪里来的桑果？”谁都知道全府上只有一个人特别喜欢吃这玩意。
沈清慎恰好吃到一颗酸溜溜的桑葚，酸得他眯起一只眼睛，嘴里嘶溜一阵，顺口就答：“拿的。”
珍珠愣着：“可是从看门小厮处拿的？”
“是啊，就那角门的一个小厮，昨日我看他背了一大筐，走去一瞧，甚为新鲜。所以我全拿去酿酒了，只留了这些解解馋。珍珠姐姐你到底要不要吃？”
珍珠还没回过神来，磕磕巴巴：“三爷……酿，酿酒了？……”
沈清慎语气里带着孩子气：“怎么说话呢？三爷没酿酒！我不好好在这儿嘛？”他大喇喇地说完，又抓一把桑葚放嘴里：“是啊，你不知道在西砚可没有这么香醇的果酒，给大哥一瓶，大嫂那儿要不要？……”说着说着，他重重拍了自己一记：“坏了坏了，我忘记拿过去给他了……”
“啊——”珍珠睁着眼睛错愕一会，张口道：“三爷，那是专门给我们夫人的……”
书房里，书卿以为他还要嘱咐些什么事，便静下心去听，谁知他却说：“夫人乱了分寸。”
“什么？”她一下没理解。
他挑起眉头，沉声道：“可否不要为难莺萝？”
听了这一句，书卿想起一桩过往，不知为何，竟觉得自己心口沾染血色，触目惊心并且一片苍凉，好久她才道：“我记得大爷这句话，说过一次了。”
“所以你的答案呢？”
他用了“你” 这个字，他终于用了这个字，可是他在用这个字为别的女人对自己说话。书卿听见自己的呼吸，如幽咽的泉流在冰川之下缓慢而艰难地流动。
“是一只猫么？”书卿早该猜到，是谁喜欢养猫。猫温顺可人，灵活敏捷，一如主人眸子狡黠身子粘人。猫不见了，主人当然四处找寻，找了她这处，却受了阻碍没了踪影，便可一推再推，成就她心生嫉妒，恨屋及乌，祸害这只牲畜来出气的言论。
沈清言未开口，眼神却平静而冷漠。
不待沈清言说话，她便仰头问道：“在大爷眼中，我就是那不容人的人？”
沈清言拧起眉头，默然听着，仍旧没有开言。
她的面前覆上一层昏暗，心口窒息般地作痛,藏在袖子下的拳头攥紧又松开，低头自语道：“还是我蠢得慌，放着安静些养神的闲差事我不去干，倒去争风吃醋，为难她？”
这下他的目光沉了几分：“你疯疯癫癫地说些什么？”
书卿愣了一下，那本来要溢出万丈的怨言陡然落成瀑布，直流而下，变成细水，再不能汹涌，只木然地轻声喃喃重复：“我疯疯癫癫地说了些什么？”
微闻门处有窸窣之声，一丫鬟在门处悄声传话道：“大爷，夫人，三爷来了。”
“大哥。”沈清慎那飞扬的声音远远地传过来，伴着急促的脚步。
沈清言扫了她一眼，她僵硬地抚摸了自己的脸，两步走回屏风之后，很快收拾好自己不妥的神色。
沈清言坐回椅子，一见沈清慎神采飘逸，大摇大摆跨步进来就皱眉斥道：“又是从哪里回来？”
“大哥。”沈清慎兴高采烈地说道：“我今日趟了城西鬼市。”他从不把沈清言的斥责当一回事，相反，他总是喜欢和大哥分享他的乐趣。
“你怎去那等地方？”沈清言这话问得不难理解，鬼市的东西鱼目混珠，来路不明，无人组织，无人管理，怎么看都是一个不符合身份的去处。
沈清慎嘻嘻笑道：“那等地方才是真正好玩的地方。大哥，我看到有少林流星锤，流星锤！还有狼牙锤，龙须钩、飞爪、软鞭……还有前朝的官玺，表弟喜欢得跟个什么似的。”果真像个小孩子般如数家珍地把今天看到的东西全说了一遍。
每当这个时候，沈清言却安静地听，也是另类地表示对这个弟弟的宠溺吧。
末了，沈清慎心满意足地补了一句：“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