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卿 - 分卷阅读70

>“不相信!”
“那我指天发誓呢?”
他这般理直气壮,更让她觉得似丢了底气,白净的脸蛋一会便泛起粉色烟霞,显得些慌乱,不知该说什么,注意力已然不在面前的戏谱上。
他轻缓地绕到她的左边,背着双手,温柔耐心解释道:“你忘了,我手受伤了,怎么抱?”
碧奴的唇瓣细微地张合一下,后又紧紧抿住,仿似把关切咽下肚去,可心中的愧色让她无法安然,凝了凝神,别扭地吐出另一句话:“没事吧?”
他偷偷端详她的神情,只见那如明珠一样的黑瞳转向别处,可脸颊是红红的,于是他更有勇气,轻轻地笑:“这处伤不算什么,这里——”说着他抬抬他的侧脸,左脸侧赫然一道小小的血伽痕,殷红发黑,像个小孩一般委屈地说:“才真疼。”
碧奴看出他求怜的心思,旋即冷生生道:“这叫活该。”
沈清贤些微拧眉,更见温柔可怜:“咦?你这人怎么这么狠心呢?”
碧奴脱口恨道:“你抱她!”
沈清贤微声委屈申辩道:“我说了我没抱,我只是把她提到马上,她挂在马上回去的……”
碧奴没有作声,细细一瞧,有泪珠儿直在她发红的眼眶里打着转,瞬间泪下如雨,看得他甚是难受,如被火灼一般:“碧奴……”
她哀伤的声音夹带狠绝的语气低低道:“她何德何能!”
沈清贤默了一会,轻轻揽住她的双肩,温声道:“我们不说这些了好不好?”
她不理,静静地哭,恨意与呼吸在胸前起伏不停,持续了好一会。
他只是抱紧着她,直至那哭声止息,她陷入安宁之状。
“我娘亲喜欢听戏——”沈清贤清雅地唠叨起来,转移她的注意力:“尽管昭京的人都觉得戏子属下九流之列,不愿亲近,娘亲却不然,她道:‘不喜之人尚且不论,剩余之人既爱了戏子口中的曲调,又去鄙视戏子,不是虚伪又是什么呢?’”
受了她的影响,他尤其爱听昭京的戏调,只可惜到了西砚,再没听过。
碧奴抹了眼睛的泪,头颅微微一侧,疲倦地埋进他的胸口处,仍略略嘲道:“碧奴若不是会唱曲儿,能服侍小将军这么多年?”
这话说得着实不假,当年将军夫人安排服侍丫头的时候,沈清贤便是看上她会唱戏这一点。他还记得第一次听到她哼曲的时候很是意外——她是土生土长的西砚女子,但那戏曲的唱腔,连着唱腔中的一娉一笑,一嗔一怒都淡雅、委婉又含蓄,是难得的幽柔和韵致,如莺声到枕,花气动帘,不曾带了火舞的黄沙。
不过慢慢的,相处这么久,就不止于此了。
他惬意地环住她,薄唇吻了又吻她的额头,嘿嘿两声羞涩笑了:“父亲年轻那会就是在小楼听曲的时候遇见了娘亲,后来他们就在一起了。父亲前儿还说梦见了娘亲……”
说到沈将军,碧奴脑海里自然而然闪现出那个脸上蓄须,泛着红光,腰挺得笔直的厚重的人,他黑亮的眼有强韧的神采,能给无数沙场上的战士坚定和依靠。他也爱戏曲,记得有一次,碧奴在水井边浣葡萄,悠然哼了几句,引来将军在身后听了好久。待她发现时,将军那悠远的神色立即恢复成往常的肃沉,只清着喉咙道一句:“唱的真好。”
那个悠远的神色应该是对沈清贤母亲的思念和回忆吧。
“娘亲去得早,看到你我便想起她。”他同样陷入悠远的记忆里,默然一会,说道:“……于姜……我们再不要提她了,好不好?”
他低眼,看靠于胸前的她未有回应,薄唇亲吻着她颅顶的发丝,搂住她的手臂更紧,口齿不清撒娇似道:“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碧奴仰头蹙眉嗔怪:“怎么跟个小孩一般?”


第37章 黛瓦
沈清慎去了西砚之后,凌望也来信让黎宜今回去。
书卿本就对她遇险一事怀抱愧疚,既是家中要她回去,也不好再留,好在大体无碍,能经受一路颠簸。所以书卿与她即便不舍,也送她离开。
黎宜今走后,书卿又恢复到古水微澜的生活。
说古水微澜也不太合适,毕竟她永远想不到,即将到来的会是她一生中刻骨铭心的惊涛骇浪。便是这大浪,淘尽所有绵延不绝的灿烂和沧桑,即便再酝酿,再重生,都无法再长出同样的花来。
可那时的她哪里知道这些,她还只是沉浸于深闺内院罗裙珠钗的忧伤之中。
这不,她这才微微捂着额头离开秦氏卧室,太过失神,被外头的台阶绊了一下,踉跄着差点跌倒。好在珍珠就等在外面不远处,及时过来扶稳她。
珍珠看着她出来后的神情与进去时完全不一样,稍有担忧问道:“夫人,怎么了?”
书卿迟疑地把目光转向珍珠,不想太明目张胆地暴露自己的烦闷,只轻轻摇首冷淡微笑。
能怎么样?
左不过是心肝肉明津三天两头闹病,秦氏一顿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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