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 北部 无情无义,不忠不悌467

  她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回手稿上,之前在鸣水时以为要翻车,绞尽脑汁一直在思考如何在齐国如今的基础上更进一步,县学的新规划与另一卷堤坝图纸,便是最后的收获。

  之前为了避免士族的围堵,让重新恢复的县学等地方学校夭折,各地重建县学是重建了,但或多或少都挂着一些“教导技艺”的名头,其中以鸣水县学最为明显,直接摆出了医学和匠学两个方向。

  其他地方的县学薛瑜暂时伸不出手,但之前县学的招生规划就是江乐山根据薛瑜的建议调整的,本就是在她的影响下重建,破了多次旧例,再在框架内多改改制度也没什么。

  考试不论男女,有基础底子就行,那么第一次招生,筛选出的读书苗子一定是周边富户、没有优秀师资的那些小士族、或是中等士族家里无力享受族学内优秀师资的边缘人物。而冲着医学和匠学两种技艺来的人,天然就是为生计担忧的一部分。或许有来自寒门的意外之喜,但薛瑜并不打算去碰这个可能性。

  初次招生的结果会安下绝大多数警惕寒门的人的心,读书一年能赚家中一年以上口粮的奖励挂在前面,也不怕寒门子弟不努力。

  下乡讲学相当于夜校和成人班,为县学招生做后备力量储备。年年岁岁忙于耕种糊口的百姓们面对有积累的士族有着天然弱势,薛瑜只能尽可能地把路铺平。

  乔尚书曾经是靠着做士族伴读有了念书机会,好运不会眷顾每一个人,但制度会,让人看到未来向上可能的路径也会。

  现在看起来是来学习谋生技艺,为了钱来念书的人,谁会知道过些年,他们会不会也出现在胥吏考试、乃至官员考试中呢?

  虽然实际上现在也只有鸣水县学一处,由县里的纳税大户客店自掏腰包赞助了头名奖励,但等鸣水推行成功,郡学和国子监的改变只是时间问题。

  薛瑜在纸上画完县学-郡学-国子监的进路示意图,大略算完了一笔账,挑开帘子看了看已经离得很近的城墙,心中发虚。

  国库刚充盈了一点,就有了新的花钱方向这种事,乔尚书大约是要头秃的……咳,再苦不能苦教育,再难也得搞基建嘛。

  由于还有一群步行的犯人,一路也警惕着出现劫人的可能,护送的千人军卒分成两列护在车队两边,走得很慢,人数众多的车队到京城时已经临近正午。

  队伍很长,又很庞大,不管走在哪里都会是路人们的视线聚集之处——没办法,路不够宽,一驾马车和两三匹马并行后,大路就被堵了个严严实实,不管是改道的还是无奈跟在后面的队伍,都得看着他们。从昨天入夜前遇到了其他队伍后,就一直保持着这个状态。

  薛瑜心里一清二楚,却没有让人让开路,反倒是铺开排场,近乎大摇大摆、敲锣打鼓地刷着存在感。

  与往常军卒们行军时被勒令不苟言笑不同,这批护送的军卒对周围明里暗里打探的视线很敏感,原本上前来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的打探消息的路人,被鹰隼般的目光一扫,便两股战战,几欲后退。只是在退回去之前,听到军卒们询问“看什么”时,路人发觉他们态度良好,便会小心翼翼地打听打听到底出了什么事。

  军卒们得了薛瑜的吩咐,概括精准地对每个来询问的路人告知了一遍钟家究竟做了什么。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此事过后,京中百姓对不在执勤中的军卒们的态度,好了不止一点,都说觉得他们温和。

  于是,襄王与太医署平疫后,带着反贼回京的消息,被许许多多张嘴传了出去。

  薛瑜一行人走得慢,但总有走得快的人。在他们抵达京城之前,清晨京城城门刚开,钟家犯上作乱被擒、襄王智勇双全平叛抗疫的消息便送到了无数人眼前,早上京城桌椅翻倒率直线上升。

  众人皆惊。

  被惊吓到的士族扶着自己的腰,反复确认了小厮传来的消息,这才敢相信这不是什么传奇故事,而是确有此事。

  一天天数着日子盼着薛瑜回来的二十多个士族府上,虽然还没盼到自己投钱的商队归来,但薛瑜回来就是一半好消息,为薛瑜乐完,才想起来另一半传言内容,早上的安阳城中,东城钟家府门前转悠着的人数激增。

  他们的心声汇聚成一句话便是:“钟家是不是疯了?好日子不过,非要找不痛快?”

  刚下了常朝的苏合听到消息,没忍住嗤了一声,“该说他们是聪明呢,还是蠢?”

  钟家谋反被抓的消息对已经被薛瑜绑上车的小士族们,只是一记警钟与谈资,对忍了钟家多年的寒门或军勋贵族们而言,却是一个极大的振奋人心的好消息,据说整个早上,多吃了一碗饭的人不少。

  但对依附钟家、经历了风风雨雨仍抱紧大腿的几家士族而言,这便是晴天霹雳了。

  他们飞快聚集在了一起,打探着对方有没有提前得到消息,当发现此事完全是钟家自主行动后,难免生出几分齿冷来。

  “这也太冲动了!”

  “就是,这下出了事,全家在劫难逃不说,还连累了四殿下。”

  口中埋怨着钟家兄弟冲动行事,但意识到他们的领头羊压根没管他们死活后,为家族计,几乎所有人都思考起了退路。

  若是别的事还好说,顶多不过是夺爵,但谋逆造反,听说还有什么清君侧、立新君的口号,那简直是不要命了,整个钟家赔进去都可能不算完。

  看看简家怎么倒的,钟家,这是要步他们的后尘吗?

  前面没了钟家这个大个子挡着,剩下的其他人仿佛回到了简家倒下、钟家闭门不出的那段时间。谁也不服谁,彼此间都有着不同的争斗矛盾,刚刚还聚在一起打听钟家是不是有什么新计划的几家人,迅速变成了一团散沙。

  他们口中说着要回去想想对策,过了两刻钟,却又在城门前碰了面。

  互相一对眼神,都心知肚明是来看消息是否为真的。

  押送犯人的囚车在进城门前就被调到了最后,还在排队之中,没进城门,就有人小声靠近询问军卒,“这就是杀了鸣水城许多人,襄王殿下因此暴怒,不顾生病未愈,亲手擒拿的钟家人吗?”

  军卒们简单的概括在不断流传中,被添上了许许多多细节,等传入京中,传到百姓们耳中时,已经变成了一个新的模样。等百姓们再回头询问护送的军卒们时,只剩不到三分之一的传说还有着整个故事的轮廓,被问到面前的军卒们有的听明白了,有的却仍是一头雾水。

  他们与百姓的解释,大多消散于费尽口舌最后对方只挑着自己想听的部分点头,兴高采烈地带着“襄王殿下使一把长剑,英雄救美”的新细节跑去进行再次加工,眼看实在掰不过来,只能老老实实回来向薛瑜请罪。

  军卒们自觉没办好差事,薛瑜却忍笑忍得发抖。虽然自己被传成奇奇怪怪、三头六臂、武艺高强等等模样,但只要把传言里的人当做另一个人,就能很好的欣赏百姓们朴素的艺术加工下,犯了无数恶行,因此受了无数凌虐报复的钟家兄弟的千奇百怪死法。

  她的形象羞耻不羞耻另说,之后再让陈关带人慢慢引导也来得及。但起码一路放出风后,钟家的形象是彻底跌倒了谷底,变成了过街老鼠,想与他们同列的士族,也得想想自己在外面的名声会是什么样子了。

  薛瑜:“无事,安排进城吧。”

  “襄王殿下回来了!”

  “襄王殿下诛逆贼、捉妖邪、平时疫!”

  “是福星啊!”

  “呸,就是这些混账东西!听说还喝人血呢!”

  车队外围绕着欢喜的呼声,光听声音就大概能猜到,他们到底听说了什么版本的故事。薛瑜撩开车帘,正襟危坐,重新进入了展示形象的状态。

  阔别京城半月,除了一缕缕宜人香气外,京中似乎没太大变化,薛瑜噙着一点笑意对着四方颔首。听说了传奇故事的百姓们虽被提前清道的兵卒拦在两边,但仍是探着头望着这个传说中勇武却爱民、仁厚却嫉恶如仇的殿下的模样,在欢呼声里,不自觉地被感染了热血,也一起呼喊起了“襄王”。

  在接到襄王回京的消息后,就飞速安排起了迎接仪式的礼部官员们,与同僚一起站在皇城外青石铺就的空地上,远远可望见车内比之前多了几分沉稳的少年人。

  马车在皇城前缓缓停稳,薛瑜走下马车,听着礼部领头的拜礼和迎接呼声,仰起头,与站在皇城城墙上的皇帝对上了视线。皇帝仍是板着脸的威严模样,垂眼注视她的眼神却柔和。

  薛瑜笑起来,双膝跪倒,面向皇城叩下。

  “儿臣不负陛下所托,疫病已平,叛贼已擒,今日平安归来。”

第192章 . 北部 无情无义,不忠不悌4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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