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犬与乞丐 - 分卷阅读25

的敲门声,密集得如同盛夏黄昏时分的一场骤雨。

他有些意外地拉开门,外头站着一小孩,像个小乞丐。
头发蓬乱,脸色煞白,仿佛尚未从梦魇中脱身,逃难来了他跟前,求救般望着他,问:“能不能送我去城西?”

大概因为夜深,陈纵垂眸看她时,眉眼间带着困倦。
但陈纵一秒也没犹豫,反身抄起床头柜上的摩托车钥匙,从上到下,扫了嘉南一眼,说:“回房间拿件外套。”

嘉南身上穿着一套睡衣,不能很好地御寒。她手忙脚乱地再度跑回房间,听陈纵的话,从衣柜里扒了件棉袄套上。

出去时,陈纵已经在玄关等她。
他的视线落在她脚上——左脚的棉拖鞋不翼而飞,跑没了。一只脚穿鞋,一只脚光着,高低不平,走路像个跛子。
只不过她太慌张了,心神不定,自己没发现。

“城西哪里?”陈纵问。
嘉南换板鞋,口中报出毛莉家的详细地址。她手抖得厉害,鞋带的结怎么也打不好。

陈纵只问了地点,没有再说多余的话,蹲下身,从她手中抢过鞋带,缠在手指上,两三下系好。
嘉南看着他的发顶,一阵恍然。

“走了。”陈纵说。
两人一块儿出了门。

陈纵的摩托车就停在楼下的雨棚里,跟旁边一堆小电驴和自行车格格不入。
他发动车子,嘉南跨上去,坐在后边。
他回头说了一句:“抓紧。”车子就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陈纵载着嘉南往城西开,两个地方距离远,哪怕路上没有耽搁一秒,到达毛莉所在的小区时,也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小区里有警车,有陌生人,场面乱糟糟的,灯火通明,根本不像凌晨一点多的境况。
但毛莉压根不在家。

警察调了一路的监控录像,发现毛莉在凌晨12:45左右,独自往护城河的方向去了。
而她在网络上发布诀别日志的时间是1:05,那会儿她已经离开家了,或许正待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选择结束短暂的一生。

大家沿着河岸找人,附近的灌木丛和烂尾楼也没漏过,一一前去搜索。

嘉南看到一个女生,穿得臃肿,脸颊却瘦得凹进去,连同眼窝都仿佛被人用力按了那么一下,深深往里陷。她头上戴着顶黄色帽子,在人堆中比较扎眼。
病友群群主的头像就是这顶黄帽子。

嘉南认出她来,急切地喊住她,冲过去向她提供脑海中突然冒出来的讯息:“……有没有联系过小莉姐姐的男朋友?”
他们在一起五年,从大学校园到步入社会,那么深的感情,毛莉一定会舍不得,一定会留点什么线索给对方。

黄帽子一听,情绪如泄洪般绷不住了,边哭边骂:“什么狗屁男朋友!早劈腿分手了,人家下个月就要结婚摆酒了!再过半年儿子都他妈要落地了!”

她骂得凄厉,像对着山谷哭喊产生了无限回音,十多分钟后这声音仍在嘉南耳边纠缠不散,咒语一般。

嘉南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岸边草丛里,那些被她忽略的细节此刻全都浮现出来:
在小吃店里不管不顾吃了大堆东西的毛莉,不告而别说男朋友来接自己的毛莉,在群里说最近天气真好的毛莉,把喜欢的物件寄给朋友们妥善安置的毛莉……
问她“你最近过得还好吗”的毛莉,对她说“再见,小南瓜”的毛莉……

她们之间交集也没有那么多,对彼此的过往与生活,了解得也没有那么深,但她们是病友,是在同一方窄井里待过的人。

那些站在岸边,没有真正跌落井底的人,大概永远无法感同身受,不能明白他们为什么把手指伸进喉咙口,为什么把肉藏在餐巾纸里,为什么计算卡路里。
为什么崩溃,又为什么痛哭。

潮湿阴暗长满青苔的井底,坠下去的人才最痛,头顶的电闪雷鸣,暴雨倾盆,他们是感受最深的人。
也是最怜悯对方的人。

第一次在医院见面,毛莉只是问了一句:“你一个人吗?”
第二次复诊又遇见,她说:“好巧,你叫什么名字呀?”
第三次,她把手里的热水袋递给嘉南也暖一暖,说:“hi,小朋友,我们加个好友吧。”

她把她拉近一个群里,嘉南看见了很多和自己一样的人,不同的人生,同样的困境,他们在群里晒各种照片。
有人把吃完的药盒剪成千纸鹤挂在床头,有人把熬成的中药装进星巴克杯子里假装是咖啡,也有人深夜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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