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犬与乞丐 - 分卷阅读8

籁俱寂的深夜,月亮都已经躺在云帐里酣睡。
陈纵揉了下眼睛,推开椅子,从电脑屏幕前离开。

他没想到客厅有人。

蹲在地上吞云吐雾的嘉南此刻太像女鬼,白睡衣上铺满了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她弓着瘦骨嶙峋的背,赤着脚,好像不知道什么叫冷。

陈纵路过,看了她两眼,晃到厨房找水喝。

两人都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一个是失眠了没睡,另一个是睡得不安稳醒太早。

陈纵把喝空了的水瓶扔进垃圾桶,到了房门口,又折回客厅。他朝嘉南伸出手,说:“给我。”
嘉南费力地仰头看着他,声音沙哑:“什么?”
“烟。”

嘉南慢吞吞地把烟盒递上前。

陈纵接过,弯腰撑着膝盖,盯着她看了两秒,伸手摘掉了她嘴里那根已经燃了一半的烟。

嘉南下意识配合地松了口,陈纵把烟碾灭在水泥窗台上。

“夜里你有没有听见谁在哭?”嘉南问。
陈纵回头看她。

“我睡着的时候好像听见了哭声。”她整个人仿佛旧工厂里生锈的机器,吐字听起来有种缓慢而顿挫的生涩感。
“你真的没有听见吗?”她问。

“你做噩梦了。”陈纵手里捏着烟盒说。

他的手指上还沾着一点水迹,是刚才从她嘴里拿烟时不小心蹭到的——她的眼泪。
在哭的人分明是她自己。

陈纵垂眸看着坐在地上的人,她白得像一团快要融化的云,云上蒙着淡淡的灰,下着雨。
雨一样的眼泪,从她脸颊上无声无息地流淌下来,流经天鹅颈,隐没在睡衣领口中。

陈纵想起年初与嘉南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天也下着连绵不断的雨,洛陵市快要被泡发了,地上到处是水洼,倒映着一块块被割裂的天穹。

陈纵撑着把黑伞出现在打碗巷。

他直接表明来意,说要租房。聚在一起摸麻将的老太太望着他喜笑颜开,纷纷起身带他看房。

这里是老城区老地段,交通不便,基础设施不到位,条件又差,有钱的早已经搬走,留下来的空房间和留下来的人一样年迈,佝偻着背,经受太阳的曝晒、梅雨的浸泡和时间的冲刷。

陈纵跟着他们穿梭在昏暗的楼道里,看了两家,不怎么满意。

“帅哥,你能出多少钱?”一个大婶问他,“我开的是最低价了,打碗巷这块儿都没有比我家更便宜的了。”
对方以为他不满意是因为房租太贵。

陈纵的衣服被斜飘进来的雨溅湿了一小片。
继续往上走。

大婶还锲而不舍地跟在后面劝说:“原来打算留给我儿子结婚用的房子,谁知道他说要倒插门嫁到人姑娘家去,真是出息了……房子不错的,小虽然小了点,厕所厨房都有,小帅哥你要是真心想租,我再给你便宜两百块钱……”

楼道狭窄,陈纵刚走到拐角,迎面撞上一个人。
她头发是湿的,衣服上也有水渍,像在浴室摔了一跤爬出去的,裹着条深色的浴巾。

“你……你要租房吗?”嘉南跑得太急,喘着粗气问陈纵。

大婶被嘉南截了胡,看她的眼睛鼻孔喷火,“小姑娘怎么这么不厚道?”

嘉南置若罔闻,盯着陈纵像盯着一副救命索,不死心地问:“我家有房间出租……你要不要去看看?”

“几楼?”陈纵问。
“五楼。”嘉南走前面带路。她出来得仓促,门没关,陈纵发现,她连鞋都没有穿。

那看着不太像是年轻女孩的脚,新的淤青覆盖着旧疤,伤痕累累。因天气寒冷,被冻得乌紫。

嘉南跨进门里,终于有时间套上拖鞋,领着陈纵参观,“你可以随便看看。”

室内陈设简单,冰箱,老式电视机,外加一张沙发就挤满了客厅。厨房和卫生间窄小,胜在干净。
剩下两间房一大一小,偏大的那间房嘉南自己正住着,小的那间堆放杂物。

“你什么时候能搬出去?”陈纵问。
“我也住这里。”

“哪还有空房间出租?”巴掌大的地方都挤满了。
“我可以把大房间腾出来给你,”嘉南说,“如果你愿意租的话。”

陈纵垂眸看了她一眼,“没必要。”
他说着便往外走,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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