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十月三十一日晚上七点, 你不要去涩谷。]

  太宰治和七海建人认识时间不长,按理说交情也不该多深,从那晚上在居酒屋吃了一顿螃蟹开始, 仔细算算,一周也不过是见上几面,每次短短呆上十几分钟, 扯一些天南海北, 然后分开。

  金发男人很少说话,只是听着,却将太宰治每句话都记住了。

  太宰治曾经半夜在深巷碰见过七海建人,他是刚喝完酒出来,七海建人则刚刚祓除了咒灵,西装上全是血,两个人在霓虹灯下面面相觑,七海建人率先打破沉默:“这么晚了, 早点回家。”

  太宰治眼珠一转:“我在等着欣赏日出。”

  他自然是胡言乱语,东京到处都是高楼大厦, 太阳被遮得死死的, 估计要挂在半空时,他们这个地方才能看见太阳,七海建人侧过头, 扎紧胳膊上的绷带:“好吧,那就去看。”

  他看了看手表, 展开钱包,取了张门禁卡出来。

  “我就职的公司在东京最高的办公楼。”七海建人眼睛里有些血丝, 熬夜加上疲惫, 第二天还有正常工作, 却依然温和地说:“现在刷卡进去,再乘电梯去天台,那地方没有遮挡。”

  太宰治自然同意,他本就不是愿意体谅别人的人。

  日出无疑是很好看的,晴天,熹微晨光,空气凉爽,初生的阳光暖融融的,少年漫不经心地看了一会,拖长腔调:“娜——娜——米。”

  一回头,七海建人已经靠着墙睡着了。

  少年微微睁大眼睛,张口又要说什么,却又闭上嘴,最后找了个地方仰着躺下,神情很是难以捉摸。

  七海建人是个沉稳而又冷静的好人,划重点,好人。

  他看人一向只看这个人本身,不设任何附加条件。

  五条悟是学长,不是咒术界最强,虎杖悠仁是后辈,不是宿傩容器,太宰治是朋友,是孩子,是一个需要关心的人,唯独不是什么不可捉摸不可接触的怪物。

  正因为他只看到了太宰治,他才会定期将特产和花和酒一起给太宰治过去,时不时再写信催促对方做点正经事,经历社会的成年人总是有些没必要的忧虑,少年盯着信满脸都是奇怪,掏出笔就开始划拉鬼画符,满纸都是嘲弄,再塞进信封——

  那封信还是没寄出去,太宰治随手将信封一扔,像只垃圾小浣熊一样慢吞吞地滑进被窝。

  算了。

  把七海建人气跑了,他还去哪找这么有意思的人,太宰治脸上又是那种黑手党干部大人那种漠然而又讥诮的表情,看着冷淡极了,两只没缠绷带的眼睛却亮着细碎的光。

  “好吧。”七海建人毫不犹豫地说:“既然你这样说了,那天我就呆在家里。”

  系着红围巾的男人听了,沉默了一会,弯着眼睛笑了起来:“真的?”

  太宰治笑着笑着,又转身去看远处的残阳,一瞬间仿佛身上的重量全部扔下。

  “真的?”

  他又问。

  七海建人点点头。

  “啊呀,那真是太好了。”太宰治眯着,手拦在眼前,日轮的颜色鲜亮似血,他已经很久没从那间不透光的首领办公室离开,久而久之,竟然患上眼睛见不得光的毛病:“接下来你要做什么?”

  脏兮兮的地铁站,满地狼藉。

  [……长命百岁。]

  七海建人平静地:“打扫客厅,收拾烘干机里面的衣服,垃圾分类。”

  “听着很有意思。”太宰治忽然侧过脸,神情莫名:“娜娜米,当咒术师有什么好的?”

  咒术师没有不存在遗憾的死亡。

  咒术界的诅咒师一开始也没那么坏,就连夏油杰一开始也是个心怀大义的好人,除了几个特例,高专招收学生也不是不讲道理,学生入学前,夜蛾正道都会将咒术师所面临的未来讲得清清楚楚。

  不同于五条悟那种出生于咒术师家族,选都没得选的人,七海建人入学前,是有选择的。

  他能选择进入一所普通高中,升学,进入企业,上班,结婚生子。

  他也能选择进入咒术高专,祓除诅咒,送走同伴的尸体,用棉球和卫生纸沾着身上的伤口。

  他不是五条悟夏油杰那种年纪轻轻就成为特级的富有天赋的人,直到现在,七海建人仍然是一位一级术师,他也离开过咒术界,但他在便利店,看见会为他留面包的店员因为身上的咒灵而身体不适时——

  他还是回来了。

  七海建人永远都是一个遵从本心,顶天立地的立派成熟男人。

  “如果那天晚上你的后辈找你求救呢?你又接到了任务,上面说有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被困在了某个地方,让你去祓除咒灵。”太宰治语气相当温柔,絮絮叨叨地假设完一堆情况,又笑起来:“那你就没法呆在家里了。”

  [长命百岁。]

  “没办法。”七海建人看了他一眼,十分平静:“这就是不能回避,不得不去的情况吧。”

  这样一个人,当他决定要做什么。

  ——即便是太宰治也拉不回来。

  太宰治终于笑出声。

  他捋了一下头发,手指扯到了缠着眼睛的绷带,黑色外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太阳又落下去一点,已经隐没在对面高大的建筑物后面,那恰好是七海建人工作的地方。

  大楼的阴影将他们站着的地方和其他地方分割开来,男人的鸢色瞳孔没了光照着,暗淡一片。

  脑袋似乎有点沉闷,之后回去得让中也带点药回来,毕竟明天还要和织田作见面,他想。

  [——长命百岁!]

  “没关系的。”太宰治转过身,摈弃掉脑袋里的声音,侧着脸去看七海建人,嗓音爽朗而又快活:“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不过我现在有些其他方法,简直可以说和魔法一样,所以你想做什么都行。”

  “啊啊,好困。”他用手掩着打了个哈欠,又将手收进兜里:“我想在这里睡一会。”

  他及时赶在七海建人前面开口:“就在天台,顺便一提,你担心的事情都不会发生,我向你保证,毕竟我回去以后还有工作要做。”

  他说着,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雀跃地眨了眨眼睛:“毕竟我也算是上班族了。”

  七海将信将疑地望着他,天台的门却被人礼貌地敲了两下:“我切了西瓜,你们要吃吗?”

  太宰治毫不意外地冲着来人招了招手:“呀,我正准备找你。”

  夏油杰没费多少口舌就打发走了七海建人,理由是五条悟喝醉以后不小心敲碎了另一只西瓜。

  夏油杰没有五条悟救人的想法,他以前偶尔会因为看不下去太宰治找死,或者出于一些对年轻人的爱护提醒一声,但要是太宰治有一天寻死成功,他也没不会有什么反应。

  所以直到他站在太宰治身边时,也没想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夏油杰:“你找我有什么事?”

  太宰治打量了他一遍,眼睛里没什么情绪,但这副模样反而让夏油杰没再那么不适,他习惯性地扯出一抹笑。

  太宰治动作一顿,不耐烦地扫了他一眼,转过身。

  “我以前对你下过诅咒,并结下几条束缚。”

  夏油杰笑容微凝:“怎么?”

  太宰治微仰着头,眺望着远方,不容置疑道:“我会和你做个交易。”

  眼下的局面已经他所能做出的最大努力,他很早之前就接受了自己的无能为力——原来的世界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局,也是个巨大的谎言,其中一些事谁也无法阻止。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很成功。

  所以他绝对不允许出现任何敢于打扰他的计划的因素。

  夏油杰顷刻间迟疑了一瞬,他们之间的束缚导致他根本不能违抗对方的命令,所以眼下太宰治的举动纯粹是多此一举,他挑起一边眉毛,想问问这人又计划了什么阴谋。

  太宰治漠然地:“我还没允许你开口。”

  他轻描淡写地说:“三天后,我需要你确保五条悟不在东京,随便你使用什么手段,虽然我对高专的学生没有什么恶意,然而为了确保所有计划顺利进行,我之后会将他的学生所在的地点发给你,至于他们的弱点……”

  “你不需要我来教你,对吧?”

  “我也需要一个理由。”夏油杰冷静地说:“一个让我再去找死一次的理由。”

  “这个时间的我本来计划着去找能够封印五条悟的咒具。”太宰治说:“为此,他需要一个便利的方式进入禅院家的内库,恰好禅院莲的死亡让禅院家有了合适的借口。”

  “我对封印五条悟没有兴趣,但过去的太宰治却必须去一次禅院家放置封印物的地方,如果五条悟也呆在这里,他势必会阻挠禅院家前来问罪的人。”

  “你不会死的。”太宰治的声音有种冷淡的质感:“我的命令是绝对的,而我的预言也不会出错。”

  “作为交易内容,我会解除你身上的诅咒。”

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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