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61

　　“你干啥啊, 话也不说一句。是不是没看好啊, 那我这里还有啊, 我跟你讲，我二舅的三姑家有个后生……”

　　“别说了。”张翠兰儿伸手把磕出来的瓜子壳聚在一堆, 打断王婆子的激情发言，“这事儿吧，害。”

　　王婆子嘴巴都还张着，满腹话语就这么堵在了嗓子眼，不上不下。“出了啥事儿了？”怎么还搞得一脸高深的。

　　张翠兰儿看向王婆子的眼色里有些愧疚和疑惑，“这事儿，我也没捋清楚。等到时候我再告诉你吧。”说完就抓着瓜子壳跑了, 剩下王婆子一个人在冷风中品味, “这, 这到底是咋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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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簇阳光穿过树影婆娑，越过窗落在屋内, 飘舞的细小光点在张奕鸣眼前晃动。

　　破天荒，张奕鸣坐在书桌前却没有看书。一双漂亮的眼睛失去了焦距，盯着虚空之处出神，脑海中不停回想刚刚那一幕。

　　少女明亮的声音沾上了湿意，一字一顿，格外有力的“就是喜欢他”几字像是巨石在耳边滚落，瞬间整个世界都失去了其它声音。他当场愣在远处，手上的书滑落都没有反应。

　　坠落的声音惊扰了少女心事，沈嘉转过来的那一刻，他看见了她脸上点缀的一滴泪，慢慢从脸颊上滑过。或许是因为刚刚哭过，眼尾染着薄红，脸上带着被人撞见来不及收回的错愕。

　　张奕鸣抬手抓住胸前的衣物，感受着自己越跳越快的心，感受着无法克制的悸动。他看见了，看见沈嘉看见他的那一瞬无法抑制的慌张。

　　她害怕，她不想让自己知道。

　　因为她是对我说的，她喜欢我。

　　没想到，昨天晚上还在让他格外困扰的事情居然在今天就得到了答案。没想到，两情相悦原是这种感觉。

　　张奕鸣没忍住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和往常温润的笑完全不一样。那一丝无法驱散的疏离感退散，透着无法忽视的傻气。

　　自他听到沈嘉说的那句话开始，他就慌了神，所做的一切都像是本能意识在动作，一直到和王婆子说话才回神。

　　会不会太冷漠了，会不会让沈嘉以为自己不喜欢她，会不会伤着她的心？

　　张奕鸣慢慢收起了自己的傻笑，眉峰聚起一个折痕，有些懊悔自己刚刚的反应。

　　突然起身，张奕鸣的手搭在门上，有些迟疑。这和他最开始的打算不一样，他讨厌有事超出自己的预料。

　　可是，沈嘉滑落的那颗泪像是砸在了他的心上，荡起了一大片涟漪，圈圈扩散至全身。张奕鸣骤然拉开门踏了出去，桌上没有压住的宣纸哗啦啦的吹了一地。

　　他不想她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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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丫头，你翠兰儿婶子怎么了啊。奇奇怪怪的，和我话说一半就走了。”王婆子坐在灶前，接着余温时不时翻动一下灶里的红薯。

　　“我也不知道，可能，张婶儿在想什么事吧。”尴尬的劲头还没有过去，沈嘉现在回想起都想换个地方生活。

　　张奕鸣走后，沈嘉已经没了欲望，木着一张脸请求张翠兰儿不要再告诉别人了。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内心想着的却是再也丢不起这个人了。

　　也不知道张翠兰儿脑补了些什么，皱着一张脸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艰难的点了头。

　　“这人，不是奕鸣哥。”沈嘉有些艰难的开口。

　　人在这儿的时候不露分毫，看见张夫子没有什么反应就这么走了瞬间变了脸色，这样还说不是他。可不就是爱而不得还不想让那人知道吗，啥都对上了，还不承认。

　　张翠兰儿面色古怪，“嗯，我知道的，不是他。”

　　“害。”沈嘉无奈扶额，“婶子，我想，一个人静静。”思考一下怎么挽回一下自己的脸。

　　“行，那婶子先出去了。”张翠兰儿有些同情的摸摸沈嘉的头，体贴的给沈嘉留下空间。

　　这孩子，怎么就那么命苦呢？怎么就喜欢上了张夫子了，那样天仙的人，喜欢起来得有多困难啊。张翠兰儿摇着头出去了，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想事情。

　　怎么就是张夫子了呢？

　　不过是张夫子也才正常，张翠兰儿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儿吵着架。渐渐一个小人儿占了微弱的上风。

　　要她说沈嘉这个姑娘没得说，样貌为人品行哪儿差了？这十里爸乡都找不到那么好的姑娘。要是大丫是个男娃子，她说什么都要把沈嘉娶回去当媳妇儿。

　　张夫子。

　　张夫子不会做饭啊，沈丫头做饭那么好吃，把家里一切都打扮得妥帖。从小也是个识文断字的，脑袋瓜也灵光，有啥不行的！

　　张翠兰儿一拍大腿想明白了。

　　虽说张夫子不是一般人，可是咱们沈丫头那也不得差啊！

　　可是，要咋办呢？

　　沈丫头说那人对她没意思，张夫子刚刚那毫无反应的样子她也看见眼里，确实是那么个事儿。那得咋整才能把二人搓成一对呢？

　　张翠兰儿陷入了新的疑惑之中，高昂的情绪瞬间降了下来，埋头苦想。当她看到王婆子坐她面前的时候她才想起，人家长辈还搁儿着呢，人家知道不？

　　要不说别的，王婆子肯定是喜欢沈嘉的。但是要是做孙媳妇儿呢，又是另外一回事。在事情还未明朗前，张翠兰儿不能让沈嘉艰难的路上再填新的阻碍的。

　　必须先瞒着，等着她试探一番是敌是友先。

　　张翠兰儿心里千转百回二人是无从得知的。只知道张翠兰儿没有再把这尴尬的事情再说出去，沈嘉自然不可能再提起。

　　沈嘉漫不经心的搅着盆里的红薯，突然有了新的想法。事已至此，张奕鸣也听到自己刚刚胡诌的那番话了，自己要不要乘机试探一番。

　　无论是确定自己的心，还是死了这份心，总归比自己在这里吊着好。

　　“沈嘉姐，肖大哥来了！”

　　沈嘉站起身来，甩甩手上的水，“来了。”算了，先把眼下的事情处理好再说吧。

　　肖杰把背着的锅放在地上，有些拘谨的站在院子里，目光落在搭着架子下面的花团锦簇有些好奇。他还没见过村里谁家院子里整那么好看的。

　　边上种着的花红彤彤的，也不知道是啥，种得跟菜似的，规规整整。

　　肖杰正接过张丽端给他的热水，沈嘉就出来了，“肖大哥，你来了啊。”

　　肖杰本还忙着给张丽道谢，一看见沈嘉脸上的笑就悄悄红了耳根，“啊，对。”不敢直视般避开眼，指着地上的锅，“这是你要的锅。”

　　说完不好的意思的挠挠头，高高大大的汉子笑得格外的憨，“本来一早就该送过来的，结果路上耽搁了一会儿。”

　　沈嘉笑着说：“没事，不晚的。本来就是晚上才用得上的。”

　　“那就好！”

　　张翠兰儿搬着一筐红薯走了进来，乍一看见院子里站了个人高马大的汉子还吓了一跳。仔细瞧了会儿，翻了临近几个村儿都没有这号人。

　　张丽凑过去帮忙搬红薯，解释道：“这是肖大哥，咱们前几个月卖冰粉的时候，肖大哥来过的。后来我和沈嘉姐去街上送甜品的时候遇上过几次。前儿赶集，沈嘉姐想重新买个锅，遇到了肖大哥。肖大哥说他村儿那边是出了名的铁匠村，他家也有做，便宜实惠。”

　　张翠兰儿了然，“你是花坪村儿的吧？”那边的锅确实是出了名的好，可是离得远。这边多的是打着那边旗号的锅，可是这真假又有谁知道呢。

　　肖杰爽朗一笑，“是嘞！婶子懂得真多。”

　　“那不能，得是你们那边出了名。就是你们哪儿离得有够远的，你这，专门跑一趟？。”

　　“没事儿，我在码头上做工，刚好要回家一趟。就顺带带过来了，也不算重。”

　　沈嘉和张丽二人对这些也不了解，就听到肖杰这么说，为了买口好锅也就麻烦人家了，本想着也算是给人介绍一桩生意。

　　肖杰说要帮忙送过来时沈嘉本来也是不好意思，但是肖杰非得坚持，怎么能让两个小姑娘搬那么大一个锅。沈嘉推辞不过也就答应了下来，本想着到时候多给一些钱，正好留人家吃顿饭。

　　本是两者有益的事儿，怎么知道居然这么麻烦人家。沈嘉都不好意思了，“肖大哥，真是，没想到这么麻烦你啊。”

　　“害。”肖杰声音洪亮，满是不在乎，“这有啥。我这还不是做生意，虽说咱们村的锅好。可是这锅一用就是好多年，路又离得远，能有多少人买。要不然我也不得到这边码头做活儿了。”还有一个理由，肖杰没有说。

　　第一次买冰粉的时候，他心里就装上了一个笑起来格外好看的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十二点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