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为我重留连67

  沈澄点头,“是的,你有话尽管同我说。”扶着锦姐起来坐了,锦姐扯着他的袖儿将他上上下下端详了一回,看他虽是道袍常服那精神气象已是不同往日了,含泪将前因后果来龙去脉并府中所见所闻都如实讲了,沈澄听完双目圆睁青筋爆起,“我必要办他!”又执住锦姐的手看着春园说,“你们也只当做了场恶梦,凡事都会过去的,我到时亲送你们回去。”

  春园抹泪说:“我是没脸回去的了。“沈澄道:”这话怎么说的,表兄他在京日日盼你呢,五月他的官赁下来第一件事就是来接你上任。”春园听了却更伤心了,”我如今这副样子怎么还有脸去见他。”

  ”这…“再直白些的话沈澄也不好往下说了。

  锦姐皱着眉,“春姐你这说的什么话啊,你有什么没脸的,你干什么丢丑的事了,现在没脸的人是那孔弘绪不是咱。你怕表兄他在意这事啊?他敢,你好好一个人平白掉在泥潭里他没能救得你就该打,还反过来怪你吗?他若是有个三言两语不中听的,咱也不跟他了放着王敏正好好的不是人啊?我们永远在一处倒不好?”

  沈澄闻言倒不替春园担心,还恐锦姐回王府有些不好,当面也不说透,再三的宽慰了,当夜就写了封信给李希青将春园的事详细交代了,问李希青主意如何。

  次日一早,沈澄和毛大人同县爷皆换了公服带着人坐着轿一路到孔府门前,沈澄吩咐将前后门看住了,一律不准进出。

  门房报进去的时候,孔弘绪包着头绑着手正在园子里看戏喝酒,听说有官来了也没在意,“没信说最近有人来啊,想必是路过来拜会的,传一桌客饭请二爷来见吧,我带着伤就不见客了。“

  门房苦着张脸说:“公爷,他们传帖要见您啊,其中有一个年轻的还是北京来的。“

  孔弘绪听是北京来的,只得坐起身停了戏,请在厅上相见。

  三人见给孔弘绪行了礼,在下面坐了,孔弘绪见毛大人是山东地界认识的,县爷更不必说自家人,只沈澄是个生脸,就问:“这位大人是北京哪个衙门的?一向不曾见过。”

  沈澄说:“下官是刑部的。”

  “刑部的?“孔弘绪笑道:”那真是少见了,一向是礼部的官儿在我家的多。“自已吃了茶,看着毛大人和沈澄,疑道:”这山东近日有什么大案吗?”

  毛大人回:“公爷府上没出大案吗?”

  孔弘绪摆手道:“不用提了,天降大祸走水没了十几间屋子,跑了三个丫头。”

  沈澄问:“公爷手脸的伤就是那日留的吗?”

  孔弘绪也有些不好意思,只说:“摔的,摔的,本不能见客为大人你是初来才破着脸相见。”这时下人上来禀,“公爷席好了。”孔弘绪说:“备了桌便饭请用些。”

  沈澄说:“我们不是来吃饭的?“

  “那是?“

  “听说公爷府中有很多姬妾啊?“

  孔弘绪一听就笑了,“大人果真年少风流是懂行的人,放心,寡酒怎生吃得,咱们里间去。“

  三人不动声色随着孔弘绪入席,孔弘绪叫来八个姬妾相陪,沈澄问:“可有扬州娇红?“

  孔弘绪道:“大人也听过她的名?”

  沈澄装说:“不才也游过瘦西湖这娇红的芳名一直记着呢!”

  “她一向是好的,只为前些日同几个不好的人学了坏,我罚了她一顿不让她出来了,不过既是大人点名我让她理妆就来。”让人去叫娇红,沈澄说:“只叫她一人恐不够吧,人多些才有味,公爷府中有多少人全叫来也无妨!”

  毛大人和县爷怕孔弘绪着恼,推说:“哪里要这许多。”

  谁知孔弘绪听了不但没恼反而大喜,拍着手说:“好,好,正合我意,几世里遇大人这么知意的人儿。”吩咐左右让把自已选得女乐四十八人全叫来。一时满室生香,艳光四射,毛大人和县爷都看住了,沈澄起身问:“哪个是娇红?”

  娇红走上前,“奴便是娇红。“

  沈澄上下扫了一眼,‘果真是个佳人,不怪乎能骗人。”

  娇红惊恐道:“大人何出此言,奴不敢相骗。”

  沈澄笑了笑:“是吗?今年二月里你在济南没骗两个女子吗?”

  娇红大骇下意识看向孔弘绪,孔弘绪也不明,“大人这话是怎么说的?”

  “怎么说的?这话是南京科道说的。“沈澄从怀中掏出本来重重拍在桌上。

  孔弘绪大言不惭道:“参我的本多了,我倒要好好这本有什么不同。”拿过来一看从头凉到脚,毛大人说:“公爷,我们也是奉朝廷的命令,还请不要见怪。”就叫贴身的差人进来,让这起女子排队站好问明来路登记造册。

  沈澄问:“有苏州凤喜班的女子前几日刚死,尸首在何处?”

  孔弘绪说:“什么女子我不知道。”

  娇红上前,“大人我知道,就在园中,我带你去。”

  孔弘绪骂:“贱人,如何不曾打死你。”

  沈澄瞪了他一眼,“公爷打死的人少吗?”转身传来仵作一起勘验去了。

  孔弘绪扔了那本骂道,“南京!南京!你也南京,她也南京,我是犯在南京人手里了。”

  夫人在后院得信说,“抄家来了,前头关了公爷,园子里在挖尸首。”吓得魂不附体,问养娘说:“这可怎生是好?”

  养娘想了一会儿说,“夫人不如去看看,想朝里来人保不齐是旧日老爷的门生,夫人也可托个情,如今家中只有夫人出面才好。”孔夫人只得走出房,到了院中见一群差人在挖地,那边前几日刚死的人已挖出来了,吓得不敢上前,沈澄见有人来,问:“那边是谁?这里正在查案,闲杂人等不要过来。”

  养娘跑过来见礼,“是府中夫人请大人说话。”

  沈澄一听是国公夫人只得放下事情走过去行了礼,孔夫人看他清秀少年从不相识,一时也不知从何说起,只问:“李大学士您可认识吗?”

  沈澄略一思索,“您说得是前任阁老吗?下官无福登科的晚未得教诲。”

  孔夫人就没法说了,还是养娘老着脸说:“大人,我们夫人就是李阁老的女儿是知书懂理的人,这公爷平日所作所为夫人劝过多少次了奈何他不听啊,反骂夫人是装架子充先生,如今公爷的事犯出来是怎样?还请大人明示免得夫人担惊。”

  沈澄听了怜孔夫人也是个大家女子,好言道:“自古刑不上大夫,我们只是查案事情如何还要听凭圣意,夫人安心在府中待着,一切如常。”

  孔弘绪那些事儿孔夫人心里明白,到了这时也觉得是个了局,回了个礼一声也没言语带着养娘回了院,吩咐将儿子带来自此只看着儿子读书。

  沈澄等人一连忙了几日,查得四件人命,无数恶行,都具实做了陈词上报朝廷,那群女子都是借女乐之名强买强抢来的,有娼有戏也有良家,一一录过口供,有家人发还本家,没家人的发与官媒。

  李希青得了书在京中急得跳脚大骂孔弘绪,自己要走脱不得身,只得派小厮定了船来接春园,春园闻言还不怎么信,“他果真来接我了?不曾说什么其他的话吗?”小厮新堂说:”我们爷只叫我们快去快回,说夜长梦多,恐春奶奶再出什么事,他说再有个差池他竟活不得了。又让我问王奶奶好,并看看王奶奶有无事,还请沈大人为他出这口恶气!”锦姐说:“我好着呢,并没什么事,他不用惦记我,从此只顾好春姐,你回去跟他说春姐若受了委曲我不依的还接她回王家咧!”

  新堂连声称是,沈澄问:“你家爷有书没有?”

  “有的,有的。”新堂从怀中取出递与沈澄,上写着:“日思夜想只愿速见,前事随风两心如初。”沈澄看了笑问:“你家爷说这书是给谁的吗?”

  新堂想了想,“并不曾说。”

  锦姐也接来看了,赞说:“真不愧是我哥哥,是个好汉子,这才是人话呢!”

  春园疑虑:“他说什么?“

  锦姐笑着读与春园听了,春园听完也一阵心喜,锦姐握着她的手说:“我在家中备了好些东西给你,你走得这样急如何去取?”

  春园说:“那些都是身外物,我如何用那许多?姑娘你回了家要谨言慎行,不要得罪了人,凡事忍上三分。”

  锦姐嗔怪道:“你又说这些话了。”

  春园就不说了,沈澄也为她高兴,“我来时为妹妹置办了几件礼物,现下春姐要去不如先送与春姐?”说着让人去取,下人搬来箱子打开是各色衣服,时新首饰,春园说:“这个如何受得起?”

  沈澄说:“你是嫂嫂了,怎么受不起,按说这礼还轻了呢。”

  锦姐看着这箱东西,感慨道:“云哥儿,还是你想着我,对我好。”

  沈澄心想,我一生一世都想着你要对你好,嘴上却说:“我不及王兄一半。”

  锦姐叹了口气,对春园说:“你好生拿着东西去吧,你这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沈澄在一旁听得这句话,心中不自觉又涌上些难言滋味,借着招待新堂吃饭避出去了。

  第二日早间春园就随新堂上京去了,锦姐一路送到城外,临别的话有千万,最终只说了一句,“春姐你好好的。“

  春园撒泪道:“姑娘你多保重。”上了车朝西去了,锦姐立在原地怅望了半天,待日头高了,沈澄怕她晒着,才说:“咱回去吧!”

  锦姐问:“你哪日回京去?”

  沈澄说:“等朝廷的旨意下来,也这个把月间吧!“

  锦姐又问:“你主意什么时候送我回去。”

  沈澄说:“也就这几天吧,你丢了府中不知多急呢,那济南府的失状我是亲见的。“

  锦姐哀怨道:“我想多陪你几日。”

  沈澄心中咯噔一下,掩着心虚说:“陪我做什么呢?不过你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我送你回去也不大妥,不如我写封信让王兄来接吧!”

  锦姐冷脸道:“只凭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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