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笑时旧人哭72

  王老爷心疼孙子一边让人去催知府寻人,一边想着法给王敏正寻乐散心,或是跑马,或是打围,终不见用,老太太提说:“治病要对症,昀哥儿他是没了媳妇我们再与他找个媳妇才是法儿。”

  王老爷说:“孙媳妇又不是在了,只是一时没寻着,如何能再找?”

  老太太说:“又不是找奶奶先寻个妾也使得,二十出头的青年让他鳏着吗?”

  “这事你们女人家去开口吧,只要昀哥儿开怀,别说一个十个也使得。”

  老太太得了老爷的话就如得了圣旨似的,当天就找了王敏正来说,王敏正听了大没意思,“老太太的心意孙儿领了,只是锦姐她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我不找她反急着做这件事?再说先头紫云好好的都去了,我如今还找妾做什么?将来锦姐回来没法交待。”

  老太太心想,跑了的人如何能回来?就算回来?一个淫奔私逃的人还能充奶奶的款儿吗?看着孙儿这样一个好人心疼他遇人不淑,不也强求只软和说:“紫云的事当初我就不同意的,现在悔也没用了。你心心念念把她当奶奶,她现在还不知是谁家奶奶呢,她一年不回来你一年不娶,她十年不回来你十年不娶吗?”

  王敏正听了这些话心下更难受,他只怕锦姐有个不测,一向不曾有旁的想头,现在听得老太太这话心想,她和春园两个何等美貌就是遭了贼人也不忍杀害吧?心中虽难受但念着她性命无忧反倒开通了,就说:“老太太的意思,孙儿都明白,只是现在才半月这话太早了吧,一年自然有一年说法,一年之后再说吧!”

  老太太听着有路,一口答应,“行,年后这事全在我身上。“

  王敏正送走了老太太,一个人在书房坐到天黑,灯也没点,饭也不吃。

  王老爷心疼,问老太太:“你和昀哥儿怎么说的,怎么还不如早间了呢?”

  老太太照实道:“没说什么啊,我让孩子先寻个妾,他说现在太早明年再说。”

  王老爷一听就知孙儿是不愿的了,一夜不能安枕记挂这事。第二日差人又上济南府去问讯,知府见王家催的急,将那姑子们着实的打,岑姑子熬刑不过,招说那人三十岁年纪是山东曲阜人,只知道姓孔给了自己八十两银子让自已办事,灌醉了那两个女子带走了。

  府尊问:“往哪里走了?”

  岑姑子说:“往东南走了,去哪儿不知道,八成是回曲阜去了。”

  府尊又问:“那在林子里你是怎么捣鬼的?”

  岑姑子把让徒弟假扮再逃走的话说了,府里问是哪两个徒弟扮的,岑姑子指了出来,府尊让人拉下去一起打,整个落翠庵就剩一个两个小姑子和当日送灯的幻境没受刑,但也在牢中押着,岑姑子受了大创,在牢中又没好养没过几日就死了。

  府尊派了师爷亲自上王家来告罪,并将审出来的口供送上,王老爷让管家招待了,看了口供思量着,这曲阜地方十家有九家是姓孔的如何去找?遂不声张悄悄派了四个家人去曲阜打探,自已则带着王敏正出门散心去了,因泰山是个天下有名的好景致,就带着王敏正上泰山,留着老太太在家料理。

  衍圣公事发,莫说山乐,全天下都传得沸沸扬扬,沈澄那封信到府中只有老太太在家,管家欢欢喜喜报进去,“老太太,咱家奶奶有了!”

  “哦?在哪里?“老太太也惊坐起来。

  “在曲阜,那边差爷送信让咱接去呢!”

  “是吗?“老太太半信半疑接过信,看到人在孔府一时就觉得坏了,问:“那圣公爷府里的事儿你听说没有?”

  “听说了,满大爷都说这个呢,那馆子里还编了书在说呢!”

  老太太就把那信递给管家,“你看看,你觉得这人回来还能是好的吗?”

  管家看完也知不好,“事已至此也是陷落了。”

  “呸!”老太太骂说:“真是丫头也够丢丑的了,何况是奶奶,这人不能接,你替公子写封休书回过去,她但凡有点廉耻也没话说的。”

  管家难道:“常言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就是公子要休咱也要劝,如今公子不在我怎能写这书?”

  老太太见他推脱也不强求,让冯妈去备纸笔,自己去桌上写了两封信,吩咐管家说:“你去告诉差人,这丫头既找到了我家也放心了,让她回归本家。这是给衙里的书,另一封是身契让他务必交到本人手上。”管家不敢接,老太太说:“你不去,我自去吧!”说着要往外,管家忙抢上前接了,苦道:“我去就是了。”

  老太太又让冯妈去房中取六十两银子,“这十两赏给差人,那五十两交给本人。“

  管家要去,老太太又叫说:“我知道你心向你家老爷公子,不过这事让你老爷知道了,他家里骂我我外头就找你!”

  管家谄谄的没办法照做了。

  王家那四个家人在曲阜打听出孔府出事时有王家两个丫头跑了,连夜去泰山找到王老爷报信,王敏正这段时间跟爷爷在山上修身养性,听到这消息一时修养全忘了恨不得一步奔到孔家门里去要人,王老爷知他心意就让他们先去,约好月后任城家中相会。

  王敏正带着人一路没日没夜快马赶到孔府,报说:“任城王家来接人的。”

  新任衍圣公招待了,说:“是有这两个人具体真不清楚,这是家兄犯下的事,公子要去问他。”

  王敏正就问:“那他现在人在哪里?”

  衍圣公说,“住在城外孔林庄上。“

  王敏正一听立马要去,衍圣公要留饭也留不住,支了个门子带路去了。

  门子径直报说:“任城王家公子找大爷来要人了。“

  孔弘绪躺在屋里还在养伤,听见这话腾地起来就往床下躲。夫人叫他出来,他缩着不动,哭说:“好夫人,你看看我身上的口子,我还要再寻一顿吗?我今日死也不出去的了,求夫人救我!“

  孔夫人没奈何只得自己换了件衣服出来见客,王敏正客边坐了说明来意,孔夫人一听他是王家公子倒吃了一惊,叫养娘出来倒茶,王敏正说:“这茶就不用了,请问人在哪里?”

  “这人已让官府接走了。”

  养娘上来送茶看着王敏正有几分面熟,孔夫人介绍说:“这是王尚书家的公子,任城的。”

  养娘一听眉开眼笑的,喜说:“是您啊,长得越发俊了,小时候还软和和的,现看着跟英色多了,好公子,您还记得我吗?”

  王敏正被这突然冒出来的事儿弄得摸不着头脑,“此话何来?”

  养娘说,“公子小时候没在北京住吗?那时老爷当着兵部尚书,我是李学士家的啊,咱家老夫人姓蒋,你称姨的,这是我家小姐当时说叫惠姐姐的,我同老夫人没上你们府里玩吗?你跟老太太也上咱家来吃酒的。”

  “哦,原来是妈妈,失敬了!”站起身又向孔夫人行礼,叫了声李姐姐,说:“既是姐姐还请详说说我家的人现在哪里?”

  孔夫人看着王敏正少年英秀一表人才只叹自己命苦,心想爹爹也是个没眼光的,千挑万选让自己嫁了孔弘绪这么个败类,只道是铁打的富贵哪成想开朝也没有事发生在自家身上,早知今日当初听母亲的嫁给王家不知多好!眼圈一红只得转过身擦了擦,面上仍端庄道:“上月头里她在府中放了一把火带着那个叫春园的跑出去了,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后来朝廷派人来查才知道她一直在县衙,再后来大爷坏了事问了罪,那些女子都送还本家了,就前些日她和沈大人一起来,我还问她没回任城吗?她也没答言只把大爷作践了一顿,又同沈大人走了,自此再没见了,如今沈大人也走了。”

  “沈大人?哪个沈大人?”

  孔夫人想着说,“刑部的沈大人,也不过二十岁罢,还说和她是同乡呢,那罪状上有属名,像是叫沈澄。”

  “沈澄?”王敏正听了这个名儿耳边嗡地一声就听不见了,眼前迷迷糊糊也看不清了,千头万绪一齐涌上心头,只觉得身子都动不了,孔夫人和养娘见他脸色不对,叫了几声,他也不应,孔夫人急了,“这是怎么了?方才还好好的,你茶水干净吗?”

  养娘说:“我新烧的。”也顾不上客套推了两下,王敏正眨了眨眼回过神来,苦笑道:“既是沈澄那我也没话说了。”

  孔夫人见事心猜必有隐情,只说:“公子也不必瞒我,这锦姐不是你家丫头倒是你家奶奶。”

  “姐姐如何得知?”

  “我怎么不知,她一来就自个说了,让我们送她回去,我是想送奈何大爷不放,不然何来这场祸事呢?”

  王敏正想起孔弘绪就是泥人也要来火,说:“还请大爷出来说话吧!”

  孔夫人因是旧识也没多想,就吩咐养娘:‘你去叫大爷出来吧,说这不是别人我家世交的子弟,让他出来见客。“

  孔弘绪听了从床下钻出来,另换了件道袍出来了,王敏正一见火从心起怒不可遏,一把抓住提拳就打,那拳头落处就是血印,孔弘绪只叫了两声就晕过去了,一时口中流出血来,孔夫人和养娘忙求情,“王公子,你只看在我面上千万饶他一命。”

  王敏正听孔夫人哭得伤心就松了手,孔夫人哭说:“我知道公子有气,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你就是打死他也不为过,只念孔圣人的面上留这东西条命吧!“说着,将孔弘绪衣服掀开一道道刀痕犹在,孔夫人说:”公子看看这就是前些日奶奶来划的,奶奶有气也出够了。”

  王敏正心道自己的气又同哪个去出呢?

  孔夫人让人抬了孔弘绪房中去,与王敏正说:“贵奶奶也着实厉害,虽陷在他手上却没能近身,又打又闹反把府中搅乱了好几回,后来也不知为什么上了墙失足摔下来,受伤崩了胎,我还请大夫让她养了月余。”

  “什么?”王敏正本是气恨现听了又添悲痛,恨不得自已抽自己,忍着泪说:”是我不好,是我不曾陪她,让她遭了人手受了大罪。”

  孔夫人也不知如何劝导,自家倒先淌泪说:“我们都是没福的人。”

  王敏正听着深以为然,心道:我是无福,她如今跟了沈兄弟也是天赐他们的,我再去生阻人家吗?思及此处只觉得心灰意冷也不那么痛了,起身向孔夫人告辞,出得门打马如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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