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间集 - 分卷阅读108

儿，一时半刻就到头？”
那牛头嗤笑一声：“不想魂飞魄散就老实跟在后头，不然叫你哭都没去处！”
他说着转动手中钢叉，银光在林间一闪，三人脚下立时辟出一条通径来，鹤望向身侧瞥去，只见不远处隐隐晃动的残影俱都杳如黄鹤，不免又将这二者持握的兵器打量了一番，这才注意到这叉戟上遍体刻咒，想必就是用来震慑那些恶灵的法宝。
她不敢再自作主张，遂缀在牛头马面身后，亦步亦趋，与其在鬼哭林中往复穿梭，大约走了一盏茶的工夫，树丛渐渐稀疏起来，等步至路的尽头，竟是半簇草叶也无，取而代之的是两堵紧紧咬合的桃木门，门上左右分立两将，皆都虬髯虎须、穿袍挂戴，手持鞭锏斧钺，怒目瞪视来人！
鼻翼朝天、环睛映电，这难道就是民间俗谓的司门之神？
鹤望叫这二人瞪得头皮发麻，正不知该作何称谓，那马面却上前一步，将怀中的路引递交过去，门上兵将接过一揽，但闻“铿锵”一声，那桃木门徐徐从中拉开，三人身影登时没入其中……
“请教阁下，咱们适才经过的是什么地方？”
“嗯，地府里通常称其为御魂门，拿你们凡人的话来说，便是鬼门关罢。”
“鬼门关？”鹤望朝后张望了一眼，“传闻鬼门由神将郁垒、神荼把守，莫非那两位便是——”
“住嘴，五方鬼帝的名讳岂是你这等小鬼能直呼的，二位帝君常驻东海度朔山，你刚才所见的不过是他们统率的部下罢了！”
“兄长急什么，将军她初来乍到，对这冥界知之甚少也是难免的。”
那马面甚是和气，边走边为鹤望解惑道：“正如天界有佛祖仙尊，凡尘有帝王将相，这冥间也有自己的执掌者，我二者均是地府阴帅，上头还有判官、阎罗、天官、鬼帝等诸多司神，鬼帝之上还有阴天子酆都大帝，其为天下鬼魂之宗，地位至高无上……”
他三人走过黄泉路，来到一处河岸前，马面持戟指着对面：“此乃这三途河，又名忘川，河中均是些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将军留神，莫要摔下去了，我俩可没法子捞你。”
鹤望见那河面波涛翻涌，隐隐泛着血色，蹙眉做点头状，牛头马面相视一眼，当即将她引上奈何桥，朝着对岸迈去。
过了奈何桥便是望乡台，台上立了一口半人高的锅釜，下架柴木，燃起的火焰却呈青灰色，锅旁有位红裙翠袖、髻云低垂的女子，一见来人，便从那锅中舀汤盛于碗中，端至鹤望跟前。
鹤望将碗接过来，见这汤色泽暗黄，底部还有匙许沉积的浑泥，心中打起了鼓，那丽人见状掩面而笑：“人死如云散，缘债尽消磨，女郎迟迟不饮，可是心中还有惦念之人？”
她伸长手来抬碗，逼得鹤望将那浑汤一饮而尽，这一口咽下去，嘴里满是涩意，连舌根都微微发麻：“咳，这汤怎么这般苦，该不是用黄连熬的罢？”
“女郎说笑了，这汤原本无味，只是鬼魂在阳间的经历不同，尝到的滋味儿也不同，你既道它是苦的，想必在世为人时没享过几天福气——”
她还想说些什么，被一旁站着的牛头厉声打断道：“好了孟婆，我二者还有魂要拘，没工夫听你的长篇大论，言尽于此罢！”
那女子一听怏怏闭了嘴，侧身将路让开，鹤望按捺住心头的疑惑，随着二位阴差踏进望乡台后的府邸。
这宅邸从外视之并不起眼，进入内里方觉空阔，三人由中门迈入前殿，鹤望四下张望，只觉这冥府晦暝阴暗，深广百丈，置身其中的自己仿佛一只渺小蝼蚁，施施然爬行于天地间，叉戟闪烁的微芒仅能漫射眼前存余，她被牛头马面挟在中间，一时也不知道身至何处……
一连在那幽深诡谲的洞府里飘行了弥久，身侧二人忽而驻足停步，女郎待要出言相询，双目猛然被火光一刺，慌乱之下朝后退去，这一退却不知撞到了何种坚硬如铁的物事，她原以为那是一堵厚壁障，谁知扭头竟瞧见了一个青面獠牙、袒怀露腹的罗刹，眼珠暴凸死死将她瞪着，霎时骇得六神无主，口中吃吃道：“救、救命，恶鬼要吃人了！”
话音方落，只听身后一阵朗声大笑：“哈哈，真乃痴儿，你自己都进里来做鬼了，还惧这其他鬼怪作甚？”
鹤望应声眺去，只见面前是数十级石阶，阶上又是一方高台，台前端坐着一位豹眼狮鼻，络缌长须，头戴冠旒，双手捧笏的冥王，旁侧还有个身着绿袍，笑容可掬的尊者，皆都居高临下俯视着她，连忙衣摆一掀跪下身来：“小人不懂地府规矩，还请阎王爷责罚！”
“女郎又错了，此处是冥府第一殿，你面前这位是秦广王蒋，专司寿夭生死，我乃判官魏征，执掌赏善司，至于你方才提及的那位阎王爷，他这会儿正坐镇于第五殿内，惩戒叫唤大地狱中的罪众呢。”
尊者言罢，四周又传来一阵窃笑，鹤望自知失言，遂将头埋得低低的，再不敢贸然开口，等大殿里的鬼卒阴差都笑够了，那秦广王笏板一挥，面容端肃起来：“堂下魂者，将你的名姓生辰、籍贯姻亲、生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