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间集 - 分卷阅读63

跑到那码头前，只见河岸边用绳索捆了一排小舟，夫诸拿剑割开绳子，又顺手取了支木橹，待南星跳进舟内，二人火速朝着周桓离去的方向进发……
轻舟划开水面不断朝前驶去，夫诸一边摇桨，一边嗅那寻踪粉的气味，两人循迹一直跟到西郊一处不起眼的宅屋前，少年分辨了片刻，放下手中的船橹肯定道：“落脚点是这儿。”
“哼，前有溪流，后有野林，倒是隐蔽得很！”
南星朝四下打量了一圈，抬手指着那房顶道：“走，上去瞧那狗官在做什么。”
他二人足尖轻点跃至檐上，放缓步子行到正中央埋伏，夫诸拿手揭开一片屋瓦，借着空隙朝里头瞄去。
房间里唯有周桓一人，其先披着的氅袍早已解去搁在一旁，此刻他背着身子坐在烛火前，不知在思索些什么，片刻后只听门前“吱呀”声响起，从外面走进来一名女子：“大人，油醋面做好了。”
等那人越走越近，趴在梁上的两人终于看清了她的相貌，南星不禁朝夫诸投去一眼，少年眸中也满是震惊，双方不约而同做了个口型——
碧秋！
她怎么会出现在此地？
南星百思不得其解，这时却见那底下的周桓接过面碗，执了女子的手，语气关切道：“这么晚了还忙活什么，坐下歇着罢。”
花旦闻言，脸上浮起笑来：“大人不也忙于公务好些天没合眼了么，这面是拿鸡汤煨的，放凉就该腥了，你快趁热尝尝。”
周桓举箸夹了一筷，将她的手攥得更紧：“一口一个‘大人’如此生分，可是在怨我近日没来冷落了你？”
“碧秋哪有那胆子，”女子语调染上三分嗔意，“如今大人身居高位，而我只是个卑贱的伶人，巴结讨好都来不及，又怎敢出言埋怨呢？”
“休要说些不着调的话，”周桓揽了她的纤腰，从怀里掏出只茶晶琉璃手镯来，“藕花榭新上的款式，拿来赔罪够不够？”
“尽拿这些小玩意儿来逗我，”碧秋也没想着真与眼前人置气，喜滋滋地把镯子套在腕子上，她就势倚进他怀中，“我觑你眼睛里都有血丝了，定是晚上没休息好，那案子如今还没有解决么？”
未料她忽然提起筑堤款一事，男子默了一瞬：“没有，那盗贼武艺高强，官府还未寻到她们的下落。”
“那圣上可会怪罪于你？”
“不好说，毕竟银两是在州衙里被偷的，我难免会受些牵连。”
“这该如何是好，”碧秋忧心忡忡，“钱款找不回来，你的仕途不就毁于一旦了？”
“姑且走一步看一步罢，”周桓不愿多说，抱着佳人上了榻，“良宵苦短，我只想与你多待些时辰……”
屋中动静渐起，南星慌忙将瓦片落下，两人伏在檐上面面相觑，一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茫然四顾了一阵，少女干脆拿手将自己的耳朵紧紧捂住，一旁的夫诸此刻也是面红耳赤，险些没稳住身子从上头跌下来！
大老远过来就为了这一场私会？
这猜测南星自是不信的，他二人睁着眼又蹲了半个时辰，直至月上柳梢，少女眼皮沉得打架，就快撑不住时，内里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夫诸眼疾手快移开瓦片，正撞着那周桓掀开一角床帘——
终于耐不住了！
他二人屏气静息，专注地就差将脸给埋进去，只见底下那男子披衣下地，提了桌前的灯烛便朝外踱步……
他们的视线也一道转向屋外，周桓似乎无意惊动房中人，每一步都落得极轻，待行到那院子东北一角，他将烛台放在一旁，挽起衣袖徒手开始刨地，一连挖了数尺有余，他从土里取出件物事，等其将面上的尘埃掸落，那东西露出一角暗褐色来，正是多日前黑衣人从州衙里盗走的铜匣！
人赃俱获，这回他们总算能洗脱冤屈了！
南星方要下去抢夺，被身后的夫诸一把拖住，少女眼睁睁看着男子抱紧匣子进了西边一间小屋，急得忙要挣脱他的手：“你拦我做什么，还不赶快下去抓人！”
“你别轻举妄动，我们现在若下去了，说不定会被他反咬一口，到时候身上多了条构陷朝廷命官的罪名，怕是立马就去见阎王爷了。”
“难道就这么放过他？”
“先下去看看。”
两人从檐上飞下去，快步跟至那小屋前，南星捅开窗户纸往里偷瞄，只觉房间里黑黢黢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奇怪，人怎么消失了？
她伸手刚想推开那窗户，忽听得里面一声响动，有微弱的烛光隐隐于地缝间透出来，不多时便从下方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少女连忙止了动作，拉着夫诸躲到另一边墙角去。
刚刚藏好了位置，周桓便推开房门出来，走进先前的屋子里，也许是担心自己出来太久惹人生疑，男子没有重回榻上歇息，他瞥了一眼犹在睡梦中的碧秋，拿了大氅匆匆返回州衙……
夫诸注视着那人远去的身影，掉转头来对南星道：“走，咱们去里头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