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间集 - 分卷阅读87

真得很，走哪儿都是抢手货，倒是你瞧着失张冒势，没准儿就把料子给锉坏了！”
二者正拉锯间，店外又进来一人，只听他声如洪钟，一句话将屋内的争执都盖了过去：“寒冬腊月的，求阙堂这么早就开张了？”
鸢尾抬眼一瞧，立马笑成了朵迎春花，匆忙朝彭沛扔了句“您稍等”，她快步移到那人跟前：“哎哟我的财神爷，您要来怎么不差人知会一声，鸢娘才打南边儿进了罐白毫银针，芽头肥壮、色白如银，就等着您老人家赏脸一顾了！”
“丫头片子，惯会假殷勤！”
那人似乎也不反感她的亲昵劲儿，顺势将手上的鸟笼子递过去：“轻拿轻放，别把这小祖宗给磕坏了。”
“瞧您说的，鸢娘是那没分寸的人嘛！”
她小心翼翼把笼子搁在柜台上，掀开外边罩着的湖蓝织锦笼衣，一只灰腹黄背绣眼鸟赫然跃至眼前，鸢尾见它在笼中边鸣边跳十分活泼，止不住艳羡道：“秦爷，您上哪儿逮的货呀，头门宽顶毛薄，胸挺睛亮，塌肩玉爪，肋间还鼓了两坨胭脂红，我之前在栖木街可从未见过这等品相的粉眼儿……”
“嘁，真没眼力见儿，这鸟是从宁禄寺提溜回来的，你仔细听它鸣叫时的调子，高低有致，婉转起伏，整个一花唱的老手，哪儿是栖木街的大路货赶得上的！”
他二人言笑晏晏，彭沛拿着毛料候在一旁，不觉间竟也被吸引过去，鸟的好坏他瞧不出，可这古玩里的门道他还是略通一二的，这一眼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那方形鸟笼上。
先看木料，红中泛紫，纹理细密，老远都能嗅着一股浓重的酱香味儿，差不离是那响当当的海南黄花梨，又看做工，笼条根根细直，间隔约半指宽，四角嵌金丝，笼顶红铜抓，笼中紫藤杠，对角还嵌了一对装食水的桃花雪洞罐，这般面面俱到，想必是出自行家之手。
男子不着痕迹往侧边瞄去，只见这秦爷体态魁梧，通身一套棕底铜钱纹绒袍，腰缠革带，足蹬厚靴，一手盘着狮子头核桃，一手则拈了支小竹签去逗鸟，那大拇指上戴着的红玛瑙光泽鲜亮，晃起来直叫人睁不开眼！
他正暗自揣度这人的来头，鸢尾已从后院搬来一张红木官帽椅，毕恭毕敬邀人上座：“您坐着，我这就给您沏茶去。”
“甭瞎忙活了，我大清早就上了茗扬楼，灌了一肚子水才过来，再装，道儿都走不利索了！”
秦爷解开肩上褡裢，整个人往那椅背上一靠：“瞧瞧，这款你要不要？”
他从里面翻出来两只拳头大小的物件，鸢尾一看瞪直了眼：“爷，这不是您前段日子才收的黄翡貔貅嘛，怎地，这么快就玩儿腻了？”
“这貔貅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座上人一脸满不在乎，“我那儿没十件也有八件了，攒着没意思，还不如换俩银钱使使呢！”
“爷可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鸢尾嗔怪道，“貔貅不稀罕，那这黄翡呢，您也不瞧瞧这玉的成色，‘浓、阳、正、匀’都满了，偏偏还是一块料里雕出来的，寻常人打着灯笼都难找，您倒是甩得痛快！”
“哎，我到这儿来可不是吃排揎的，你给句准话，这东西到底收不收，不收我上别家去了！”
“收啊，”鸢尾赶忙将人拦住，“秦爷开个价，我保证不出三天，不，两天就给您舀出去。”
“还得等两天呐，鸢娘，我瞧你这不是眼馋得很嘛，怎么不自个儿要了去？”
女郎朝彭沛那儿投去一眼，干巴巴笑道：“咳，这年底进的货多，我手上也没剩多少现银了……”
“早说啊，我还想着让你几分实惠呢，如今既然是找下家，爷也就不客气了，这黄翡貔貅当初花了四百八十两进的，按这市面上一天一涨的行情，往上添个百余两也不过分罢。”
“不过分，当然不过分！”
鸢尾拍着胸脯打保票：“这事儿您放心交给我，五百八十两，差一文我都不松口！”
“孺子可教也，那我就在家中静候佳音了。”
秦爷得了满意的答复，提着鸟笼阔步而去，鸢尾急忙将那白毫银针包好，一路小跑追到门外……
……
彭沛竖耳听了会儿外头的动静，视线才转回柜台边那一双黄翡貔貅上，常玩儿玉的人都知道，这天然黄翡翠色如蜜糖，鲜透匀称，又因九五至尊皆以黄色为正色，行当里又称之为“金翡翠”，凸显其浩浩汤汤的尊贵之气。
他刚想凑上前瞧那雕工，鸢尾便掀开门帘走了回来：“诶，不好意思啊彭老爷，让您久等了。”
她从博古格上找了个螺钿紫檀木匣，又往里铺了层丝绢，就要将那黄翡放进去，只听彭沛忽地开口问道：“方才那人眼生，不知是个什么来历？”
“不会罢，您连秦爷的名号都没听过，他可是咱沽源城数一数二的大户，祖上是靠贩瓷发家的，西郊的芦花胡同总该晓得罢，那整条街上的铺面都是他的！”
女郎停下手头动作，一心感慨道：“要不说人比人气死人呢，这位爷逢出生就是含着金汤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