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因果与轮回306
彭格列一再放过自己，也是因少年过于幼稚的伪善心理，跟自我满足感罢了。
就连云雀恭弥，容忍他这个性格恶劣的家伙，不也是为了能有一个可以随时切磋，提升自我实力的对手？
世间一切背后最基础的规律就是‘等价交换’，那个男人也一样，帮助自己，肯定是为图谋什么。
自己到底有什么值得那个男人关注？六道骸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在此世难以找到答案，也曾试图从自己过去的前世记忆中寻找，他相信在某个地方，一定存在某种必然的因果联系。
直到现在，直到此时此刻，他产生了‘果然如此’的感慨。
——他选择自己，是必然的结果。
来自遥远过去的怪物，比他所想的更加危险可怖，随意玩弄着时间与因果，弹奏人类的命运犹如拨弄琴弦一般写意。
原来不是在遥远的未来，而是在‘过去’，这份契约的真正用法，是超越时间扰乱因果，让他通过李清明干涉那个男人的过去！
如果不是他六道骸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被需要，如果换了任何一个其他术士想要入侵李清明的精神，可能最多是直接被驱逐罢了，他们本不该产生那么深的交集。
当六道骸的精神体被牵引向某一个时间地点，在他通过李清明的精神连接，看到被人鱼之灰复活的活死尸时，骸大人意识到，自己的命运竟被那个男人操弄了。
这不是李清明的错，李清明不是那个男人。
但这的确又是李清明的错，李清明就是那个男人。
骸大人总是喜欢对自己的敌人说，你唯一的错误就是与我为敌。
而此时骸大人的感慨是，如果是这个操弄时间与因果的男人，他的敌人的错误，就是存在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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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明无法再战斗下去了。
他打断对方的手脚，踹断对方的肋骨，这一切，却依然无法阻止白发男孩一次又一次的爬起来，再度冲向自己。
五条悠的动作僵直，视线也涣散没有焦距，如同传说之中的僵尸一般毫无灵魂可言，却力大无比。
神奇的是，他的动作极为快，无论是跃起还是飞踢的动作，都带有一种难以描述的美感。
五条悠无法使用大部分五条家的咒术，尸体毕竟只是尸体，那些咒术多数都要用到脑部的运算能力，而大脑，往往是尸体之中最先受损与腐烂的部分。
哪怕如此，仅仅是单纯的肉搏，他已经展现了他卓越的天赋。
他的天赋，只会让人更加痛心。
李清明无法狠心破坏他的身体，哪怕知道那只是一具尸体。
但这样一再破坏，一再伤害，依然无法阻止他，只会让痛苦延续更久。
是我太过贪心。要是一开始下定决心就好了，我应该，更干脆果断的结束他的痛苦。
他最终下定决心，只要斩断头颅，就可以终止眼前的悲剧。
“抱歉，如果是罪孽，让我来承担，如果要憎恨，便来找我就好。不是晴明大人，是我李清明。”
看着一切发生的六道骸，终究还是从原本的位置消散，如同一抹亡灵一般进入李清明的身体。
【Kufufu-狡诈的男人，一切都在你算计之内对吗？我就承认，这一次是我败于你的谋划。】
六道骸可以看着那个男人陷入麻烦，他可没答应那个男人，一报还一报，就算那个男人救了库洛姆又如何？难道他就该明知是算计，还是要跳入陷阱？
但看着准备承担完全不属于自己责任的李清明，六道骸感到恼火。
为什么他周边都是这样的混蛋，跟那个该死的彭格列一样！不爽，这样的家伙，就算仅仅是呼吸着都让他不爽！
——那个男人早就料到了，所以才一直不出现！他知道，自己无法看着像李清明这样的男人，做出违背本性的选择！
就像他无法看着天真的彭格列变成一个地地道道真正的Mafia，原来从头到尾，天真的人是他自己！
“人为魂，体为魄。”
‘李清明’喃喃自语着，手中出现了一把长柄三叉戟。
“失去七魂，还有六魄。以特殊方式，将六魄困于躯体，此乃行尸之术。为补缺缺失的灵魂，行尸会本能袭击生者，夺取性命。
能将攻击的目标集中到这个男人身上，可见你身为‘人’之时的强大精神力与意志力。就让我称赞一下吧！你的确死得有些可惜。”
他纵身靠近，将三叉戟送入男孩的怀中。
“被困在死体之中的六魄，唯有能斩断魂魄因缘的我能将其解放。”
——夺取他人身体的强制契约，以奇术而言，此乃夺魄之法！
六道骸某一轮回带来的能力，来自某一世之中绑定的精神类法器三叉戟，能斩断魂魄与身体之间的联系！
“再会了，在轮回的尽头，你们终会再见。”
三叉戟消失，李清明伸手接住跌入他怀中，不再行动的男孩。
此时他已经泪水涌流。
终究，他只是凡人，到最后谁都无法拯救。
他的一双手，也仅仅能抱住一具少年的尸体，仅此而已。
【你应该为他感到高兴，他获得解脱，终于能去轮回了。】
在他心中，六道骸的声音响起。
“可是他——太年轻了，实在太过年幼了！”李清明哭着道，“他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这个世界，他本该能去更多的地方，与他的兄弟一起！为什么，命运给他的时间如此短暂？”
【的确像你会说的话。那就去做吧，如果是你的话，应该能做得到。就像我的小库洛姆欺骗真实，用虚幻的内脏维持生命一般——去欺骗死神，是你的话，能够做得到。】
六道骸的话令李清明茫然片刻，但不知怎的，电光火石之间，他理解了话中的含义。
那些本该不属于他，来自过去与未来的晴明大人的记忆，也许依然沉睡在他灵魂的最深处，在此时此刻，在他需要的时刻，告诉了他应该怎样做。
“你需要一个名字。”他抱起男孩的尸体轻声道。
“全新的，属于现在的你的名字。”
——为什么最后的执念不是他的兄弟，而是自己？是不是，潜意识里，五条悠知道谁才能阻止现在的他自己？
聪明的少年，心思通透的少年，有着看得清一切的双眼，与看透世间的心灵。
那双蓝色的眼，是他所见过世上最漂亮的蓝色。
“悟，你的名字，是悟。我期望，你会以全新的，自由的形态，重新回到这个世界。”
男孩的尸体消融在空气之中，如同冰雪一般融化，有很快随着一阵小旋风形成一团白色雾气一般的物质。
一头白色毛发，碧蓝双眼的幼虎翻身落在底下，四足着地。它困惑的看着李清明，朝他嗷呜了一声，随即又转头看向西方。
西方的遥远的山峦之中，仿佛传来百兽之王的呼唤。
白色的幼虎，嗷呜了一下，快步向西方跑去，途中它回头看了一眼，最终在一阵清风下消失。
李清明站在原地，看着它消失的方向，知道那是来自西之白虎的恩泽，贤明的方位神借给了它化形之力，收下了新的眷族。
也许，他做了蠢事。也许他应该放少年去轮回。也许……
李清明捡起掉落在地的扇子，用双手合上。
“谢谢。”
能有这样的结果，实在太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收藏3300的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