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春雪之下53

　　宋易迟脱掉外套钻进睡袋, 在车里窝了整天的腿和后背总算得到舒服伸展的机会，发出满足的喟叹。

　　两辆车停在卷帘门口, 宋母睡在最安静的里侧, 其他四人并排居中，这个时间对于习惯熬夜的年轻人来说还早得很, 阿辉翻来覆去烙饼就是睡不着，他左看看右看看, 发现其他人也还没睡, 压低声音, 避免吵到已经休息的宋母，小声问：“哎, 你们说隔壁那些人, 今天晚上会不会变丧尸？”

　　“人家好端端活着呢怎么变丧尸？”陆云反问。

　　“因为受伤了呀。”阿辉一骨碌, 翻身爬过来, 幸亏有露营灯的光亮在, 不然黑乎乎真挺吓人, “他们不是有一半都被乌鸦抓伤了吗？”

　　他一提, 宋易迟忽然反应过来真有这种可能：“你别说，阿辉想的挺有道理。”

　　“刚我看了，死的都是普通乌鸦，没有变异。”靠近侧门躺着的舒寒插话进来。

　　“可乌鸦食腐，保不齐有哪只啄了或者爪子上沾了丧尸血。”宋易迟又道。

　　阿辉问：“小宋你刚才有没有发现伤口不对？”

　　“应该没有，血液颜色还算正常。”宋易迟停顿一下，想了想，“但当时光线不好，我急着救人没看仔细，而且我也没见过活人感染丧尸病毒的伤口什么样，不好说。”

　　“真这样，那就看谁倒霉了……”陆云淡定下了结论。

　　“丧尸病毒到底会不会感染动物？”好奇宝宝阿辉又有了新疑问。

　　“可能会，也可能不会，这得看病毒感染方式是否只针对人类基因，或者说灵长类基因有效……”宋易迟为了讲话方便，也反趴过来，仨人凑作一堆，大晚上开始讨论生物进化。

　　舒寒对这仨没有危机意识，不懂该休息时要抓紧休息的人极其无语，翻个身，先睡了。

　　三人也没聊很晚，满足脑洞后便各自睡，入睡前，宋易迟不禁想到自己对生活品质的要求真是越来越低，越来越不讲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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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睡醒，隔壁早已人去楼空，几人不约而同都很松心，惹不起总还躲得起，吃完早饭临走前，阿辉特意跑去人家昨晚休息的地方看了一眼，没有打斗痕迹，变丧尸什么的不成立。

　　“肩膀疼吗？”宋易迟微微侧头，看着舒寒，由于担忧眉头也不如往常舒展。今早起来他就留意到这人总在有意避免使用左臂，上车后也不是惯常的端坐，而是右手撑着头，手肘放在窗沿，整个人重心偏右靠向玻璃，落枕？受风？

　　“好像要下雪。”舒寒视线定在窗外，直接忽略问题并未回答，内心却掀起层层波澜，不若表面平静。

　　左肩雪天容易犯疼，这么多年他都已经习惯了，没特别注意，早上只在提睡袋的时候倒了次手，就一次，他保证，天知道这小子是怎么看出来的！

　　宋易迟抬眼，确实没出太阳，天儿阴沉沉的，难怪比昨天冷，感慨过后他不忘腾出右手，手心向上，搁到驾驶和副驾之间的储物箱，“手给我。”

　　舒寒终于舍得抽回目光，把注意力集中到对方侧脸，神情专注的在开车，随后视线顺着颈肩手臂，逐渐下移，搁在中间的手好似安了目光感应器，他才看过去，手指就勾了勾，无声催促着。

　　有趣的小动作搞得舒寒想再坚持沉默都办不到，破功笑了，问：“干嘛？”他认为这点儿小毛病根本不值当用异能。

　　“你说干嘛？越是困难，越要保持良好状态，这话可是你说的。”宋易迟迅速用眼角余光瞟了眼还跟自己装傻的人，左手握稳方向盘，右手抬起，送到人跟前，第三次敦促，或者说没耐心再等直接要上门，“给我。”

　　当初离开时宋易迟因为宋母发烧，整个人很低迷没胃口，舒寒警告他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吃饭，保持充沛体力，否则拿什么照顾宋母。

　　没想这人一直记到现在，还反用到自己身上，舒寒认输，妥协于他的执着，反正异能不是自己的，这小子爱用用不管了。左手搭上，轻轻施力，压回座位之间的储物箱：“专心开车。”

　　听起来命令的话却根本不含半丝严厉，尾音甚至拉着小小上扬。

　　宋易迟大获全胜，暗自得意，手指一收，半握住对方的手，调动异能慢慢传过去。

　　宋医生专治各种不服，了解一下。

　　左肩的不适很快得到缓解，舒寒感觉差不多了，还没来得及抽手便给宋易迟察觉，右手用力一攥，警告他别乱动，眼神却没转过一下，仍专注的盯着路面。舒寒索性闭上双眼，放松的靠在座位上，任由异能源源不断涌入身体，逐渐驱散所有疲劳，温热随着手臂慢悠悠转遍全身，整个人暖洋洋，像泡在温水里一样舒服。

　　不知过了多久，舒寒的意识越来越沉，任何抵抗都是徒劳，眼皮坠得睁根本不开。

　　宋易迟见人呼吸平稳，显然已经睡熟，睡着的舒寒头斜靠在颈枕上，沉稳的气势弱化些许，少了最有神采的双眼，对整张脸的颜值丝毫无损，相反有种别样而美好的静谧。

　　不过他一歪头，左侧脖子在靠近衣领的地方露出了指尖大小的暗色，胎记？疤痕？一丢丢实在太小，不足以看清，联想到这人肩疼症状，宋易迟感觉疤的可能性更大一些，离颈动脉这么近的……眉头皱了皱又很快释然。

　　他缓缓放松右臂，怕自己一动会把人惊醒，也不抽走，就这么保持左手方向盘，右手搭在储物箱托着人手的姿势开了一路，亏得西边人口越来越少，高速丧尸也相对少。

　　昨晚几人没有轮班，都睡了，他知道舒寒有意选择侧门位置是计划让他们充分休息，保持状态，自己半眯着守了一夜，没睡实过。阿辉和陆云有没有察觉他不知道，反正自己是一觉天亮，早上才回过味儿，猛地想起轮班这件关乎安全的头等大事，舒寒那么警惕不可能忘，他没说仅是不想说，打算独自担下。

　　果然很别扭，宋易迟在心里加重标签，补了一句。

　　舒寒睁眼已经过了中午，醒来全身舒畅，只有完全放松的深度睡眠才能达到这种状态。

　　他掩住略微失神的双眼，以前两天两夜不眠不休的时候都有，何况昨晚只是在安全的地方半警戒，对他来讲没什么，状态不会受影响。可今天居然在转移路途中，在颠簸的车上，保持深度睡眠足足五个小时都没醒，说出来自己都不信，偏偏发生了……

　　是异能的作用？还是，对宋易迟的信任达到完全不设防了？

　　余光注意到人有动作，宋易迟侧过头，确定人醒了才抽回垫在下面的右手。

　　舒寒左手一僵，要不是宋易迟动了，他对竟此好无所觉，这人任由自己的手搭在上面睡了几个小时？他怔愣的看向宋易迟，竭力想从对方表情解读出关键信息，可一向灵活的大脑不肯配合，仿佛被糊上厚厚的胶水，一丁点儿都转动不起来。

　　宋易迟没听到说话，以为是刚睡醒在发愣，又瞟一眼，呆呆的有点儿嗯……不好描述，但并不影响他被这个表情所取悦，低低的轻笑几声：“醒醒吧，阿辉超前面去了，我们找个安全的地方吃午饭。”

　　赵先生一行出发很早，他们到服务区的时候发现人在，阿辉怕了赵太太这种脑回路与普通人不同的“大人物”，连油都不加，直接开车就走，高速路牌显示下个服务区前方80公里，他们索性多走一程，错开麻烦，正巧舒寒也醒了。

　　下午换舒寒开车，越往西走天越阴沉，傍晚果然飘起雪花，不大，细细的，随着风，旋出一个个优美的舞姿，自由自在的飘来飘去，落地即化。

　　“真的下雪了。”宋易迟喃喃道，他记得上次下雪还是大年之前，那会儿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如今物是人非，城市变成丧尸肆意猖狂的乐园。

　　“我们马上要下国道转次级公路，这时候下雪，实在不是好事。”深深的忧虑涌上舒寒心头，公路路况必然不如国道高速，若雪整夜不停，路面结冰，车子容易打滑，希望西边公路的丧尸不要太多，否则只怕进退维谷。

　　“会结冰吗？”宋易迟脑子一转，瞬间注意到其中的关键问题。

　　“不好说。”舒寒打起双蹦灯给陆云信号，两车一前一后靠边停下，四人商量一番决定试着走走看，实在不行退到高速往回开，找休息站等上一两天，左右食物足够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