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七二135

  萧乾心塞,但不敢埋怨。

  他抬手理了理垂在鬓边的发须,好看的桃花眼眯了眯,哼笑一声,忽然道:“说起来我这心里有些好奇和不解,那徐家怎的就得罪了你,值得你让手下的人特地去搜集了那些证据,啧,事无大小,一笔一笔都查的那样清楚。”

  “景旭,在你眼里,静宁侯府若想提携一个人有多难?”景旭,是萧乾的表字。

  见问,他微微沉吟了下,斟酌着道:“静宁侯府的爵位是从□□皇帝时传下来的,世袭罔替,静宁老侯爷又曾是先帝爷的伴读,在朝中根基不浅,虽说陛下即位后,这位老侯爷及其子孙行事颇为低调,但要想提携一个人,确非难事。”

  “可徐骋却江陵通判的位置上呆了十数年。”

  “噫,这倒是蹊跷极了。”萧乾不由坐直了身子,奇道,“这些年来老侯爷也不是没有向陛下举荐过人,怎的倒把自己的亲女婿给忘了?临渊,你到底还查到了别的什么?”

  萧乾思前想后,仍是无法厘清其中的关窍,直觉事情不简单,又见好友一副好神在在的模样,一时之间就有些着急起来了。

  可偏偏沈临渊安坐不动,恁凭他百般询问,最终只得了一句,“等三日后休沐结束,朝会上便见分晓了。”

  “……”

  这人还真是……可恶,既然不愿说,何苦又挑起了话头,反勾得他心中似猫挠狗嗅,嗐,这三日的休沐看来是没法子得个安稳了。

  好在三日的休沐眨眼便过去了,到了朝会这日,萧乾起了个大早,穿戴好官袍官帽,急匆匆地就乘轿就进了宫。他原以为自己算是应卯中最早的一个,却不想在御龙殿前看到了几个不算陌生的身影。

  萧乾挑挑眉,理了理衣袍,阔步走了过去,朝着候在殿前的人拱手寒暄起来:“陈大人,今儿起得可真早呐。”

  身穿青绿色官袍的陈年听见声音,一抬头,看见萧乾的一张笑脸,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而后皮笑肉不笑地道,“原来是萧大人。下官向来习惯早到,倒是萧大人……倒教下官有些意外了。”

  萧乾抱臂而立,瞥了一眼陈年手里厚厚的折子,不由“嘁”了一声。

  这可比他昨日差人送到御史府上的玩意儿厚了许多。

  好家伙,陈御史这参人的活计是半月不开张,开张抵半年啊。

  萧乾寻思着这里面怕是逃不离又要参到沈临渊的头上,心里默默道,可惜陈御史今儿运道不行,沈临渊今儿憋着一肚子坏来上朝,你想参他的本,可别回头反而惹了一身骚。

  他这里刚想到沈临渊,不远处就传来宫卫问安的声音,顺着声音看过去,萧乾当即又“嘁”了声。

  怪哉怪哉,这沈临渊居然能跟他老子溍王走在一处,一块儿来上朝,还真是百年难得一见啊。

  待到二人走得近了,萧乾瞧着溍王黑沉沉一张脸,颇有些风雨欲来之势,匆匆问了声好就撤步移到沈临渊的身边,压低了声音道:“你这又是怎么得罪王爷了?”

  溍王与沈临渊这对父子一向不太和睦,虽不至于出现什么老父亲打压儿子、儿子忤逆老父亲那样的场景,但二人攒在一块儿,必定如怒海翻波,不得一时宁静,恰正如眼前一般。

  沈临渊眉眼不抬,拨弄了袖边的微褶以后,语气淡淡地道:“我很忙。”

  言下之意,便是没有闲暇去他老子那里挑事了。

  那这是……

  萧乾犯疑之间,朝臣陆陆续续都到了,不久朝会开始,众臣入了御龙殿,文宣帝例行公事问了几句,见无人多话,就有大监上前,掐着尖细的嗓音高声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声音在大殿内回荡,刺得萧乾不由动了动耳朵,紧跟着他就听见衣袍摩擦的声响,有人从他身后的队伍里走了出来。

  “臣御史台陈年有本起奏陛下。”

  在得了文宣帝的准许后,陈年便直起了身板,手里拿着折子,开始了他的参奏大论。

  休沐三日,陈年的确攒了不少的事儿要参,但他也知文宣帝不耐听些鸡皮蒜毛的小事,便匆匆带过一些不起眼的人与事,将重点放在了两个人的身上。

  听见陈年开始细数暗夜司行事跋扈的“罪证”,一众朝臣难得默契地一起露出个“果然如此”的表情,而后便都垂下了眼帘,状似认真听,实则假眠打盹起来,直到他们从陈年的口中听到了个新名字。

  徐骋。

  这个名字说新,但站在金殿上的众人却对此人并不陌生,盖因他们家中的女眷大多都曾和徐家走动过,回到家中没少念叨、夸赞起徐家夫人行事周全,徐家那个儿子出尘卓绝、宛如谪仙。当然,他们中间也不乏一些自己跟徐骋本人走得近的,这会儿从陈年的口中听到徐骋的名字,他们心中不由一个咯噔,生出些不妙的预感来。

  果然,陈年下一刻就开始像往日攻讦沈临渊那般开了口,细数起徐骋及徐家人身上的罪名来,什么结党营私、什么卖官鬻爵、什么骄奢淫逸,甚至连徐骋在江陵任通判期间收受贿赂的事情都给捅了出来。

  众朝臣听了,一时唏嘘不已。

  这徐骋巴结人的时候是不是落了陈年,还是说他什么时候掘了陈年家的祖坟,怎的陈年参起他来下的功夫竟比参溍小王爷时还要多,至少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可都是证据确凿啊。

  但不等他们唏嘘完,众人很快就反应过来,完了,自家跟徐家好似也有些牵扯,这可怎么摘得清呢。

  一时之间,各个都心慌起来。

  陈年说得口干舌燥,好容易数完了徐骋的罪证以后,他方似是总结般继续道:“如徐骋此人,罪行累累,实在不配在朝为官,还望陛下彻查重罚,以正朝堂风气。”

  文宣帝紧绷着一张脸听完,旋即龙颜大怒,命人将徐骋提到殿外,痛斥一顿,当即就把人给革了职,预备打入大理寺狱,待大理寺核查清楚再行判罚,然而不等宫卫将人拖走,朝班中就又有一人站了出来,开了口。

  斯人声冷如涧泉,语气寡淡仿佛没有半分感情。

  恰正是刚被陈年参过一顿的溍小王爷、暗夜司指挥使沈临渊。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众臣才赫然反应过来,怪道今日陈年参本时提及溍小王爷时不似旧日那样言辞锐利,却原来是正主也在殿中。

  毕竟旧日里溍小王爷行事乖张,有文宣帝的特令撑腰,并不怎么在朝会中露面,以致他们最初都不曾注意到被溍王爷那魁梧壮硕的身姿挡住的小王爷。

  沈临渊神色淡淡,半垂着眉眼,说道:“启禀陛下,臣今日也想参一参徐骋。”

  一言出,如碎石惊波,惹满池波澜起伏。

  众臣此时已不再唏嘘,而是惊疑起来。

  一个从小小通判升上来的侍郎官究竟有何神通,竟然能被御史台和暗夜司同时给惦记上?

  要说被御史台盯上,所犯罪行顶多也就是落得个革职查办,可能劳得暗夜司的煞神开口,只怕今日徐骋是甭想全头全尾地进大理寺的牢门了。

第72章 七二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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