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南朝210

  说着,推开趟门,光亮微现,入眼皆是环绕的红鸟花纹屏风,扑鼻而来是沉积已久的药香。

  许明奚回想当初第一次见沈静嘉之时,也是没来由的亲近和熟悉,处处相护,还问她有关怀南娘子和生辰之事。

  她缓了口气,忽然想到什么,看向赵维桢,“那太子你与陛下?”

  看模样,赵维桢定是比她年长,可赵燕绥自小在北朝,又怎会有个比她大的孩子。

  赵维桢一笑,“按关系来说,父皇其实是我的小叔叔,先帝才是我的生身父,临走前,先帝就把我过继给了父皇,可无论怎样,我也是你哥哥啊!”

  看这意思,好像急于让她表示什么。

  许明奚无措地抚着腹部,不知该说什么。

  赵维桢没再逼她,带着她绕过屏风,屋内假山环绕,溪水落下,曲水流觞之景,多了几分静谧安宁。

  二人穿过屏风,及至一处弥勒榻,身前环着宫女和太医,皆面色沉肃,萦绕在眉头的愁绪未散。

  一见赵维桢来,纷纷行礼道:“拜见太子。”

  还忍不住瞧着许明奚,又看向床上之人,面色稍变。

  赵维桢摆了摆手,沉声道:“都下去,没有本宫的吩咐,不准进来。”

  众人应声退下。

  待合门之际,床上隐隐传来老迈嗓音。

  “维桢......”

  赵维桢连忙跪在床前,“父皇,孩儿不孝,这才从北朝回来。”

  许明奚跟着跪下,可抬眸之际,对上赵燕绥的目光,眉峰如画,鼻尖圆润,尽管早已老态病入膏肓之象,可杏眼明眸一刹,依旧炯炯有神,沉着内敛儒雅。

  她陷入沉思,儿时似乎曾看过阿娘画的男子画像,正是如眼前人这般,神态眼眸如出一辙,以前还一直以为这就是她的父亲,想着定是极好的人,可遇到许其琛后,半点念想都没了。

  一见许明奚,赵燕绥眸色一变,漫着老斑的手在空中抓着什么,指着许明奚,让她过来。

  许明奚缓缓走过去,坐到床边,握着他的手,神色动容,心下竟堵得慌,看着这怀南娘子日思夜想之人。

  随即拂开衣袖,替他在寸关尺把脉。

  确是沉疴已久,心中郁结,已是油尽灯枯之际。

  赵燕绥提了口气,眸中盈着泪,颤声道:“维桢,真的!真的是!”

  赵维桢跟上去,应道:“是!父皇,我把妹妹找回来了,就叫明奚,和儿时您跟我说的名字一样。”

  “好好好......”

  赵燕绥连声应着,顿时红了眼眶,泪水流下,指腹轻轻抚着她的面容,似在看向故人,“当年我和你娘谈过,如果将来有孩子,就取名为明奚,明者,清也,奚者,善也,男孩女孩都能用。”

  心下五味杂陈,许明奚眼眶微热,连点着头道:“阿娘和我说过,这名字的含义。”

  赵燕绥感慨万千,“这么多年来,真是苦了你们母女,我......我对不住你们,让你们受了那么多苦。”

  “没有,没有的事。”许明奚连摇头,熟稔地在他肩颈上施针,这才消解几分心口嗡鸣,和赵维桢扶他起身,挨在床栏上。

  她温声道:“我们日子过得很安稳,阿娘从小就教我写您的燕绥体,还给我看了很多有关南朝的游记,现在我还成亲了,那个人你知道的,是成宁侯府的沈淮宁,他对我很好,改日我带他来见您。”

  赵燕绥一怔 ,眼皮重的抬不起来,眼下青影盘踞,“淮宁?北朝上将军?我记得,好像是沈家三房之子,确是个值得托付之人。”

  眸光逐渐涣散,慢慢失了神。

  许明奚忙按着他手背的穴位,声音微颤,道:“还有,我怀有孩子了,快三个月,到时您一定会喜欢的。”

  赵燕绥无憾地点了点头,颤颤巍巍地从怀中取出一个药囊,交到她手上。

  熟悉的雪见草花纹,“薇”字以界限针线烙印在其中,可仔细一看,陈年已旧,摩挲得泛黄,看来这么多年时常握在手中抚着。

  这也是那么多年来,赵燕绥仅有的那么点念想。

  许明奚跪了下来,哭得泣不成声,唤道:“爹......”

  赵燕绥扯出一抹笑,终是无憾。

  随即指背在她的鼻尖蹭了下,如同怀南娘子般,便手腕脱了力,垂了下来。

  “爹!”许明奚扶着他的肩,抱在怀中。

  赵维桢面色忍痛,拱手行礼,跪下俯身,郑重地贴在额头上。

  门外御医宫女齐刷刷地下跪,哭丧一片。

  不多时,九声钟鼓响起,意味国丧,天边的喜鹊过云无痕,崇拜欣赏他的文人就地跪下,朝皇宫的方向稽首,宣告南朝皇帝赵燕绥就此驾崩。

  可皇宫内,却突然想起阵阵咳嗽,鲜血涌出,溅洒在明黄龙被上。

  赵维桢面色骤变,上前扶着她,“明奚!”

  许明奚一低头,又吐了口血,血花四溢,喃喃道:“我没事......”

  可话落,她倒头晕了过去。

  “明奚!”赵维桢一把将她抱起,厉声道,“传御医!”

  啪嗒一声,令牌掉落。

  沈淮宁将它拾起,攥在手中,心中隐隐不安,望向这南朝青河,青峰山峦。

  北朝宫变后诸事要处理,花了半个月时间日夜不休,才勉强交待人处理完,李正则登基后亦是大动干戈地实行内政改革,一听赵维桢带走了许明奚,还让他一人去南朝,立刻拍案而起,扬言南朝胆大妄为,要立刻出征南朝要人,要不是他阻止,这边界估计又得打起来。

  如今他一人雇了条船行于河上,看着这不同于北朝的水乡风光,回想起在天宁山村时,看到了怀南娘子的游记,也是如眼前这般。

  他眸光渐柔,“这小姑娘要是看到了,定会兴奋得很吧!”

  “诶唷!听公子这口音,想是没来过南朝吧?”身后船夫幽幽笑着。

  沈淮宁坐进船舱,饮了杯茶,“第二次来。”

  当年平康之变后,赵燕绥回了南朝,南北两朝就此交恶,他与沈敬臣曾在青河之上,和南朝的军队打了一仗。

  船夫一听是新人,眉开眼笑,“那得好好玩玩,不过最近咱们南朝的陛下仙逝了,很多地方不得玩乐唱曲,连游湖游灯都取消了,就没什么好玩的。”

  “赵.......”沈淮宁一怔,又改了口,“陛下仙逝了?何时的事?”

  船夫来了兴头,盘坐在船头,“就前几日的事,就连我们行踪不定的太子殿下也出现了,还带回来个姑娘,宫里人都叫公主。”

  忽地,茶水溅到桌角,沈淮宁重放茶杯,问道:“公主?”

  船夫将酒葫芦一饮而尽,“是啊!我们大家都奇了怪,这陛下自多年前从北朝当质子回江南,就废除了后宫,无子女所出,秘闻都说陛下有隐疾,这突然来了个公主,大家自是好奇。”

  顷刻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当即问道:“那公主呢?她现在怎么样了?”

  “这!”船夫犯了难,打了个寒战,急声说,“天高皇帝远,这离江南还远着,小的哪知道?”

  沈淮宁沉下眸子,将一袋银两丢到他怀里,沉声道:“今日,一定要赶到江南。”

  船夫眸光一亮,咬着这银子,起身卖力划船,“好好好!这位爷,您做好,今天小的就算力竭而亡,也定给您送到江南。”

  沈淮宁抚着令牌上的木棉花纹,心下却是没来由的烦闷。

  ***

  天蒙蒙微亮,赵维桢仍是一身孝服,即使登基为帝,也一切从简,于这庭院晨起练功。

  长剑出鞘,足底点落叶,叶过剑体,化叶为针,针针刺于树干之上,足底轻点下,白衣翩翩,雁过无痕。

  待他盘坐调息,太监匆匆赶来道:“陛下,有人拿了您的令牌说要见您,禁军大人已经勘验过,确是真的。”

  赵维桢勾唇一笑,仍合着眼,“哦!可有说是谁?”

  太监扯了下嘴角,竟结巴起来,“他!他!竟敢说自己是北朝上将军沈淮宁,这怎么可能啊?还孤身一人,莫不怕被当人质?”

  “沈淮宁啊沈淮宁!”赵维桢冷笑一声,“这来的也太晚了,还不快请人家进来。”

  太监只好悻悻地应下。

  不过一刻,沈淮宁及至园林月洞门,不料刚进来,银光一闪,他旋身躲过,一把利剑划过他眼前,直刺石缝之中。

  太监肩膀一颤,识趣地带院中宫女走。

  沈淮宁顺着利剑方向看去,只见赵维桢立于假山之上,便问道:“奚儿呢?”

  赵维桢上下打量着他难得穿上白衣,思虑几分,“以你的聪明才智肯定听了不少市井风声,也该猜到了她的身份。”

  “无论怎样?我是来带她回家的。”

  赵维桢捻着剑诀,朗声道:“要想见她,就先打赢我。”

  话音刚落,他挑起几颗碎石,剑锋扫去。

  沈淮宁顺势拔.出墙上长剑,旋剑扫过石子,直击一侧水池,吓得锦鲤跳出点水。

  许是棋逢对手,伴随着金石铛铛声,两人于庭院中较量,扫过尘土飞扬,攻其上下,进退拉扯,都丝毫不给对方机会,凝着内力扫过,小树簌簌而动,直变秃子。

  没多久,庭外集结了文武百官,跪在亭下,个个面苦愁容,央求着赵维桢莫动武,就担心和前两位先帝一样伤及龙体,更有甚者听说了沈淮宁只身前来,立刻让宫内禁军待命,阵仗浩大。

  两人这才意犹未尽地停下,赵维桢颇为无奈,剑格抵在肩上,“这些老顽固真是有够无聊的,天天念叨。”

  随即只好出面解释,让他们回去准备上早朝。

  沈淮宁眉眼一挑,看来这朝堂上的老顽固也是不分南北朝。

  忽地,砰砰声响,几颗山楂砸在他身上,他寻声望去,只见常青树下,躲着个身着精致白纱的人影,探出个熟悉的小脑袋,怀里还捧着盘山楂,腹部微隆,瘪了下嘴,喊道:

  “不许你欺负哥哥,你是打不赢他的。”

  啪嗒一声,长剑掉落,沈淮宁眸光尽碎。

  日思夜想的人再出现在面前,他上前一步,唤道:“奚儿?”

  许明奚连忙躲到她身后的宫女,问道:“叔叔,你是谁?”

第102章 南朝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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