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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

  沈清容往廖诗诗手边一扫,知道是那香让自己失了力气。他也没慌,顺势往椅子上一靠,姿态闲散,仿若什么都没发生,“看来拿沈家开刀的,当真是二殿下,姜鸿轩了?”

  廖诗诗刚想应,刘兄道:“别同他多说。”

  他提剑走向沈清容。

  沈清容挑眉,“廖姑娘,你可知当时,沈家为何放箭?”

  刘兄手起剑落,沈清容侧身躲开,将椅子往身前一拖,胳膊支撑在椅背上。

  “兵部遣人包抄廖家,为首那人恰与沈老爷师出同门。”

  见自己落了空,刘兄大恼,反手又是一剑。沈清容拿那椅子做拐杖,躲得得心应手,完全不像个中了软骨散之人,“沈老爷执意劝阻,谁知那人非但不听,还拔剑相威胁。老爷没了办法,遣了数名弓箭手不伤人性命地放了几箭,权当威慑——你是从廖府外的围墙上折下箭尾的吧?”

  “别听他胡说!”

  刘兄吹了声哨,四下立马涌入许多兵卫。

  沈清容见屋子被二殿下的兵卫齐齐包围,啧啧惊叹,“好大的阵仗。”

  这群人没多说一句话,拔剑直向沈清容而来。

  沈清容看戏般看他们扑向自己,等剑光即将落在自己身上时,扬声开口:“扶松!”

  一柄飞刃破窗而入,恰将那柄长剑击飞。他借势夺过剑柄,一剑没入那人胸膛,“你以为我真是一个人同你们来的?”

  “不自量力。”

  沈清容早就算计好了。

  他装作只身一人同他们出去,却配上了特殊的香囊,沈家的引路蜂寻着香便能找到他。等他离开之后,扶松再暗暗遣人离城,在不惊动姜鸿轩眼线的情况之下,去城郊寻他。

  期间姜鸿轩大抵会派人动手脚,使些下毒之类的下三滥手段。

  可巧的是,沈清容自打出生就百毒不侵,五步蛇都咬不死他。给他下毒?估计是下了个寂寞。

  最后他将计就计,把姜鸿轩的人引出来。虽说他本人不一定出现,但起码能抓住几个,找到些线索。

  他果然赌成功了。

  刘兄见扶松带着众侍卫团团包围了木屋,咬牙抓起廖诗诗,用短刀抵住她脖颈,“都别动!”

  沈清容神色一变,赶紧做了手势。沈家与二殿下的侍卫持刀对峙,场面一时僵持住。

  “......大人?”

  廖诗诗回过神来,杏眸惶然睁大。

  沈清容看她难以置信的模样,暗暗感慨,“嘴上说着为你好,到头来还不是丢了你的性命。”

  “少废话。”刘兄警觉地盯着四周,“要想她活命,让你的人走!”

  扶松听不远处传来异样的响动,生怕事情有变,对他道:“少爷,速战速决。”

  沈清容眸色沉了。

  看刘兄将廖诗诗的脖颈勒出血色,他一瞬间忆起了黎云书脖颈上的伤,心下隐隐泛出怒火,“那夜里伤了小秀才的人,是你?”

  刘兄死死盯着他,手下力道又重了几分。

  沈清容见他没有反驳,知道是自己猜对了,舌尖抵住压根,“你还真是一条好狗。”

  “让你的人走!”

  刘兄低呵出声,手上青筋爆出。许是被他的刀刺痛,廖诗诗惊呼了一声,面露惊慌。

  她听身后人语气颤抖,见沈清容神色不明,竟有些许茫然。

  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沈清容与刘兄,一个顾忌她性命不敢妄动,一个为了自己性命拿她威胁,谁向着她,谁自私自利,高矮立见。

  可若沈家不是她的仇人......兄长那边,又该怎么解释?

  廖习从不会摘下那柄长命锁。

  若非他身死,长命锁不可能出现在姜鸿轩手上。

  后来姜鸿轩遣人将廖习当年的字迹与那字细细对比,又让她将信上内容重新琢磨了一番,证出那信确实是伪造的。

  倘或廖习是战死,死得光明正大,沈家何至于让人仿字给她,伪装成他还活着的模样?

  一连串的问题涌入她脑海中。她不知是被勒的,还是被问题冲昏,眼前隐隐发黑。

  在她几近崩溃的前一刻,听沈清容咬牙吐出一个字,“撤。”

  扶松难得露出惊讶,“......少爷?”

  “若我再弃她性命于不顾,”他深吸一口气,“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那群沈家侍卫亦是震惊至极,但他们知道沈清容的性子,心不甘情不愿,只好收手。

  刘兄看众人怨愤的模样,知道沈清容是中了计,短刀往下没了半寸,就要抹了廖诗诗的脖子趁机逃走——

  一根银针当面朝他飞来。

  他注意到异样,心下一骇,赶紧撤开短刀闪避。沈清容趁他闪避的功夫迅速出手,一把扯过廖诗诗的衣袖,往扶松怀里一送,“带她先走!”

  “可恶!”

  刘兄咬牙,将短刃打了个旋,极为投机地擦着他肩膀划过。

  他出手极狠,自肩膀到肘关节出,立马留下了半寸深的口子。沈清容注意力在廖诗诗身上,生生挨了这一刀,眼皮猛地一颤。他劈手夺过刘兄的短刃,毫不犹豫地往他心窝捅去。

  刘兄急急避开,不敌沈清容下手更快。他这一避避开了心口,却叫短刃直直没入了胸腔之中,当即吐出大口鲜血,晕了过去。

  鲜血浸透了他的衣衫,一滴滴滑落在地。沈清容来不及顾及自己,看情形被沈家的侍卫们控制住,才勉强松了口气。

  这二皇子的兵卫倒有几个有骨气的,被抓后有的咬舌自尽,有的撞刀而亡。他扫了眼他们的尸首,“先将其他人押回城,再遣些人将他们厚葬了吧。”

  侍卫们应声,逮着那些兵士鱼贯而出。

  沈清容望着倒在自己面前的刘兄,俯身在他身上摸索。

  没想到当真是二殿下动的手。

  二殿下姜鸿轩,他对这人的印象极其不好。

  因他记得,当年“弃燕阳保关州”的说辞,就是二殿下带头提出的。

  当今圣上为了历练自己的皇子,亦为了稳定边疆,将东南、西北、西南的少部分权利托付给了他们。太子所辖东南,二殿下姜鸿轩所辖西北,三殿下早年死于战乱,西南便归四殿下来管。

  这三处地方,或多或少都面临着战乱问题。东南有倭寇,西北有蛮夷,而西南民风强悍,常有流民起义。但这么窝囊地割舍掉一个城池求和的,二殿下还是唯一一个。

  外人说姜鸿轩的心是铁石做的,才会这么冷酷无情,沈清容觉得这简直是大大误解他了。像他这种人,压根连心都不配有。

  这不,眼看着沈家要建功立业,又开始拿沈家开刀。

  他知道姜鸿轩的目的,也知他定不会对自己手软。

  姜鸿轩想指责沈家谋逆,必定会找一个契机。而能让沈成业这种人震怒,导火索莫过于取了自己的性命。

  他是沈成业独子,杀了他,便相当于断了沈成业的希望。再假言沈家是一怒之下“谋反”,怎么听都挺合乎情理。

  偏偏他们低估了沈清容。

  “何况你们差点害了小秀才,”沈清容越想越气,“没千刀万剐算便宜你们了。”

  他在刘兄身上探了探,没探出什么有价值的物件。

  刚刚站起身,窗外“轰”地一声,传来巨响。

  他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跟着颤了一下,飞快抬头望去。

  隔着窗,见不远处的小道上腾地燃起火焰,正是沈家侍卫撤退的方向!

  屋外借着传来了叫嚣声——

  “人还在里面!”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被围住了!

  他暗骂一声,瞧见一旁的楼梯,火速冲了上去。

  登上二楼的前一秒,那群小卒呼啦闯入,一眼看见了他的衣摆,“在楼上!”

  伤口的痛楚后知后觉传来。沈清容咬牙,用另一边的肩膀撞翻了二层的书架,一连推翻了些许杂七杂八的物件,又往三楼冲去。那些小卒尽职尽责得很,在一地碎瓷片铁钉子中很快找到了落足之处,扭头一看他,“去三楼!”

  风风火火跟着他又冲了上来。

  沈清容估摸着他们来的差不多了,赶在小卒们踏进三楼之前,故技重施般跃到窗外的树上,几步落地之后,拔腿便跑。

  小卒们没看见他这猴子一般的动作,张望了好久,估摸着自己决计跳不过去,只好原路返回。沈清容半点不敢停歇,朝着远处狂奔而去。

  可他狂奔出没多远,身侧密林忽然呼啦啦一阵乱响。他赶忙止住脚步,察觉不妙掉头欲走,迎面撞上了一些人。

  姜鸿轩依然戴着帷帽,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截住了小道,“沈少爷,久仰。”

  沈清容:“......”

  又转过身,身后也被众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压根避无可避。

  他的心狂跳不止,“要完”两字在脑海中飘过,只好故作从容,转回身去。

  “原来是二殿下。”沈清容装回了往日的模样,朝他吊儿郎当地一笑,“二殿下这么迎接我,牌面真够大的。进城喝杯茶?”

  身侧之人都别着剑,刀光凛凛,将周遭气温压低了十余度。

  姜鸿轩凉凉地看着他演戏,“杀了吧。”

  他一声令下,小卒们立刻如看见猎物的狼,提剑围攻而来。

  他们人多势众,又有利器傍身,饶是沈清容反应再迅捷,也不敌数十人接二连三的攻击,身上很快挂了彩。

  沈清容磨着牙,扫开了身旁小卒之后,生出了破釜沉舟的决心。

  这决心与他当时背《大学》时如出一辙。他狠下心想:“横竖要交代在这里了,干脆多带几个走!”

  一念及此,他也鼓足了气力,从一人手中夺下长刀,大喝一声,刺退了数名企图暗伤他的小卒。一时间,如同绝境中的困兽一般。

  姜鸿轩站远了看他,忽然开口:“你说他长得,是不是不太像沈老爷?”

  身旁的小卒不知他是在问谁,怔懵的功夫,听姜鸿轩凉道:“拿弓箭来。”

  接过弓箭后,姜鸿轩挽弓搭箭,对准沈清容射去。

  沈清容正忙着应付身旁的小卒,听见呼啸声破空而来,赶紧侧身躲过。后面的小兵瞅准缝隙,长剑正要捅穿他的胸腹——

  四面八方都是剑影,又有羽箭朝他飞来,可谓在劫难逃!

  却在这时——

  耳旁骤响清脆的鞭声。

  细柳条打飞了险些射中他的羽箭,又卷住那偷袭之人的手,将长刀从他手中夺过。

  柔若无骨的柳条,在她手中如铁链一般。她卷起小卒的腰身,往人群一荡。众人噼里啪啦扑倒一大片,顿时慌了阵脚。

  嘶鸣声后,他眼前玄衣一闪,耳畔传来熟悉又极尽冷静的声音:“上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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