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57

　　“以上我纯属胡说！”

　　他及时打住，在沈肇东的眼神杀过来之前，立刻抬手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闭嘴的动作。

　　阮静临和许靳阳对视一眼，都保持沉默没有发言。

　　沈肇东面无表情，毛巾重新盖回头顶，擦着短短一截发茬上的水珠，没搭理陈岩。

　　大家说话停下来，瞬间冷场，气氛陷入微妙。

　　这群人里属慕容琛年龄最大，又和沈肇东混得熟，平常相聚时间少，他刚从东南亚回来，才约着一起到游泳馆放松一下。

　　慕容琛悠闲地站在一旁，点了点脚尖暂时打破尴尬：“空穴不来风，慕家的谜团细究起来还挺有意思的，肇东，你要去趟浑水，我沈叔估计不能答应。”

　　沈肇东抬眸，他则立刻努了努嘴：“不信你问问苏意，他最近正好在我们情。报组历练。”

　　沈肇东扭脸看向左侧。

　　双眸异瞳的男孩，腼腆一笑露出半口白牙，没多说话答案也不言自明。

　　“无聊！”

　　沈肇东变了脸色，扯下头上浴巾，率先抬脚进入换衣间。

　　一群人在门口这么干站着也不像话，八卦聊完了，都准备进去拿衣服到卫生间隔断里换。有了第一个人进去，接着大家便陆陆续续跟上步伐，找到自己的衣柜取衣服。

　　沈肇东的衣柜正好在隔间最里面一间，中间有半堵墙挡住，他第一个进来的，这时却不好再过去了，遂顿住了脚步。

　　十五六岁的小女孩，正是要脸的年纪。

　　其他人催促，沈肇东便使了眼色，让他们先走。

　　等所有人都出去了，他也没急着去拿自己的衣服，支着条腿倚墙靠在门框边上，打算再让里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人缓缓，刚刚那些背后议论，也不知道被她听进去多少？

　　正出神，突然听到铁皮咣啷一声响，他探出头，看见哭得眼睛通红的小姑娘抹了把眼泪站起来，踮着脚尖在开衣柜门。

　　“你开错了，那是我的柜子。”沈肇东扶额叹息了一声，好心提醒道。

　　慕暖惊讶抬眸，站直看向面前高大的少年，捏紧手里的钥匙，又重新凝视着柜门，依旧固执地说：“东区A05室，最上面一排，没有错。”

　　“……”

　　门牌号是对的，但换衣间分男女。沈肇东闭了闭眼睛，浴巾随手搭在左肩，直起身说道：“你的换衣间在隔壁，跟我来。”

　　小姑娘怀里紧紧地抱着书包，一步三回头，满脸迟疑，鼻子还哭得红红的，脚步小心翼翼带着试探。

　　“过来！”

　　沈肇东回头，见人没有跟上来，不自觉沉声加重了语气。

　　慕暖扁了扁嘴，本来就心情不好，差点又被他吼哭，偏偏眼泪还倔强地含在眼眶里，看起来楚楚可怜极了。

　　沈肇东轻咳了一声，缓和语气安慰道：“你……是因为找不到衣柜才哭的？”

　　慕暖快速摇了摇头，绞着手指说道：“我想学游泳，可是错过了上课时间。”

　　沈肇东拧眉低头凝视着她的发顶，不用问，个中缘由他也能猜到一二，大概又是慕家培养淑女的一项必学课程。

　　他指了指换衣间，言简意赅道：“换完衣服出来，我在泳池等你。”

　　慕暖抵达泳池边，沈肇东已经在水里游完了两三个来回，他指了指水池，示意她下水。

　　小姑娘看到满池的水，心里紧张得不得了，双脚泡在水池子里，手死死抓住池檐金属握杆，不肯下去。

　　沈肇东在水里像一尾鱼一样，来去穿梭自如，很快游到慕暖脚边，出其不意将人抱下水。

　　少年人行事鲁莽，哪里知道，她看起来瘦得弱不禁风的样子，却是姑娘虽小，三点俱全，像抱了一团豆腐，比水都软和。

　　慕暖吓了一跳，挣扎着抱住他的胳膊不肯撒手。其实池水不深，沈肇东站起来也只没到他胸口，可刚放开的烫手山芋，已经八爪鱼一样缠过来，粘在了他的背上。

　　前面是块冰，后面是团火，一瞬间，两重天，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沈肇东顿时心里什么滋味都有。

　　他全身僵硬地站在水池中央，终于憋着一口气，把小姑娘重新托举抱回岸上。

　　“没下过水？”

　　他抬手擦了把脸，揩去顺流水珠，严肃问道。

　　慕暖吸了吸鼻子，摇头说：“第一次是集体课程，只讲理论基础，这次才开始约的私教实训，还没……下水。”

　　沈肇东皱眉点了点头，双手撑住池壁一跃纵上岸，径直走向休息区。

　　慕暖不解其意，以为自己水平差到惹恼了人，他不愿意教，急忙爬起来，想追上去。

　　可谁知脚下一滑，“咚”落下水，像下饺子一样，也来不及呼救。

　　沈肇东反应极快，抬头三步并作两步飞奔过来，一跃入水，将人从池中捞起，好在救得及时，只呛了两三口水，没有大碍。

　　搞什么？他去全世界各地执行任务的时候都没这么拼过！没下过水还往池子里蹦，不要命了？！

　　沈肇东到嘴的粗话将将要骂出口，却又在看见慕暖抿着嘴角，要哭不哭的样子时，他生生忍住了，粗话压回喉咙里。

　　慕暖惊魂甫定，这下是真吓懵了，眼圈儿红了一大片。

　　等反应过来。

　　“哇”地一声哭出来，死死抱住沈肇东的胳膊不肯撒手，眼泪流了他一身。

　　沈肇东没好气地瞪着她，阴郁着一张脸，舌尖抵住后槽牙，最终只轻“啧”了一声。

　　单手将她拎了起来，走向休息区，将刚刚从工具箱中翻出来的两只鸭子救生圈拖到泳池边。

　　慕暖哭完之后平缓了些许，看清楚沈肇东的动作，才知道他刚刚不是要走，是去给她找救生圈了。

　　慕暖抽噎了两声，心里有些做错事的愧疚，垂着头小声解释：“我刚刚……以为你不肯教我。”

　　“所以，你就以死相逼？”沈肇东侧目看向她。

　　“不是……”慕暖头摇得飞快，有些难为情，“地上太滑了，我没站稳。”

　　“笨死了。”平地都能摔，沈肇东被她气乐了，刚想教育两句，瞥了一眼，看到她一副又要哭的样子，叹了口气，作罢。

　　怎么这么娇气，打不得，骂不得。

　　“没说你。”沈肇东出气似的拍了一掌救生圈，踢下水。

　　“这破鸭子。”

　　两只救生圈依次被送入水池，他半蹲在慕暖面前，冷声哼道：“学不学？以后每周这个时间点我都会在游泳馆。”

　　“我学。”慕暖答得比什么都快，生怕慢了他会改变主意。

　　沈肇东怔了一下，这丫头答应得这么爽快，让他总有种把自己卖了还帮忙数钱的错觉。但是，堂堂沈氏少东家怎么可能干这种蠢事？他只是一时同情心泛滥了，学雷锋做好事而已，沈肇东傲娇地想。

　　“咚”，沈肇东弹跳落下水，没压起多少水花，他游过去将漂远的两只鸭子捡回来，拽到慕暖面前，指示道：“坐上来。”

　　同一天有了两次落水经历，慕暖小脸上写满拒绝，一把推开鸭子，刁蛮任性道：“这个会翻，我不坐。”

　　“别害怕，你看它长得这么可爱。”沈肇东揪了把鸭子圆润的嘴，循循善诱道。

　　“事物的外表通常具有迷惑性，可爱不能当饭吃，也不能保证不翻船，你别骗人。”慕暖有理有据地反驳。

　　“……”合着您搁这泳池洗脚来了？沈肇东耐心几乎告罄地瞥了她一眼。

　　慕暖顶着头皮发麻的视线，不为所动。

　　最终，游泳健将沈肇东同志放弃了威逼利诱手段，开启填鸭式教学，自己一只鸭子，分给慕暖一只，一步一步操作，证明骑在鸭子上下水不会落水，安全稳当。

　　慕暖跟着照做，速度很慢，往往沈肇东已经跳下泳池了她还没完成心里建设。

　　两个小时后，这堂课以慕暖勉强能借助鸭子救生圈浮在水面上结束。

　　作者有话说：

　　抱歉，时间间隔有点久，我插个年少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