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52

　　吴泽把现场布置给李育谦讲了一遍，调试一番，李育谦做了热身拉伸，时间差不多，可以下水了。

　　李育谦走到池边，转头问吴泽：“要跳一下吗？”

　　“你多久没跳了？”吴泽想起李育谦之前的安全下水和上岸守则，“先看看水里情况？”

　　“以前休赛期也跳的。”李育谦在池边走了几步，“潜下去看？”

　　吴泽没作声，笑着看他。

　　哪怕李育谦知道吴泽在逗自己，还是顺着台阶下去了，池水自然没有问题，出水后扭头一看，果然吴泽把相机举起来了。

　　李育谦：“……”

　　算了，他拍到喜欢的内容就好。

　　吴泽当然是如他所愿了——拍到了一条浮出水面的小鲤鱼，特别乖，最讨人喜欢。

　　李育谦回到岸上准备跳，又想起来问吴泽：“那我游什么，你想拍什么？”

　　“你游你的。”

　　行吧，李育谦深呼吸了一下，摒除杂念，跳入了水中。

　　他很久没有尽全力地游过了，再没给自己计过时，没有谁在相邻泳道用力打水，也不需要赶超任何人。

　　今天他还是独自下水，却好像离已经很遥远的回忆稍微近了一些。

　　“哇，男朋友下水了，厉害厉害，有点专业啊。”救生员得到替班，在群里发语音直播，“吴哥这眼光还是不错的。”

　　“？？？”

　　“不是让你直播这个。”

　　“小吴呢小吴在干吗？”

　　“在拍照啊，还有个跟着拍的小车，很灵活嘛自己会跑，哎呀呀呀他男朋友有点猛啊，可以啊，不得了不得了。”

　　“？？？这不是我们想知道的猛……”

　　“那可不一定啊。”

　　“@吴泽什么时候带出来见见啊，再说选教练怎么不选我，我背可比小月亮练得好啊！”

　　吴泽找的教练叫路纳，是健身房的明星教练，名字被学员当梗喊得多了自己也接受了，头像都是月亮图片，看到挑衅自然不能怂，两人在群里较量了起来。

　　这些吴泽当然是不知道的。

　　自从将李育谦纳入镜头，他已经逐渐忘却了外物，仿佛灵魂追随对方入水，水珠滑落，体温相濡，湿润微凉，发力时的轨迹，破开水浪时的反作用力，在他自己身上产生了奇妙的共感，身体被热度逼出一层细细的汗，又莫名因幻觉般的水流冲击被激得颤粟。

　　吴泽知道李育谦游泳时是自由的、有攻击性的，快乐的、活泼可爱的，迷人的、吸引视线的……人本身就是复杂动物，有很多不同的特质非常正常，可是为什么，对方总能有他尚未了解的魅力流露出来，让他深深地、难以自拔地为之着迷。

　　李育谦触壁转身蹬出，滑行，腰腹发力，身体呈现出漂亮的律动波浪，受目前的体力局限，换了泳姿会没有前半程快，可是自己现在想这样游，那就游吧。

　　破水而出时身体都在抗议了，却也兴奋了。李育谦调整着呼吸，划着水来到池边的吴泽脚下，确切讲是膝下，对方正单腿跪在地上专注地拍摄。

　　“硌不硌啊？”李育谦没见他用护膝什么的，再说地上还挺凉的，这不是等着职业病找上身吗。

　　方才把吴泽呼吸都揪紧了的拍摄对象酣畅淋漓地游完，扒到池边眼巴巴地冲着他说话，语气还软乎乎的。

　　这个人啊，刚才还是个力与美、虚幻与现实结合的幻想生物——现在也是，只是变成了一颗泡在水里的果冻精，甜甜的，弹弹的。

　　吴泽难得没有制止自己的奇怪想法。

　　他突然想放任了，对方的每一面，每个动作表情，他都能想出各种稀奇古怪的形容，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喜欢，很喜欢。

　　“我再游一会？”吴泽没有说话让李育谦有点忧心自己的表现，是不是没让他拍到满意的照片，同样的强度再来一次不大可能，换换别的泳姿吧，“就是蛙泳我游得不太好……”

　　李育谦没怎么休息又游了出去，吴泽想喊住他，目光被他划水的手臂牵住，一时没发出声音，就沉默地看着他在水里换了不同泳姿转圈游了一遍，翻滚，转身，像只表演顶球的小海豹。

　　比游其它泳姿更快地结束了水平一般的蛙泳，李育谦看了眼岸边没动的吴泽，灵机一动，没再入水，而是欢快地刨了回去。

　　李育谦是想逗笑吴泽的，可吴泽只是弯了弯嘴角，哪怕心里知道他是在认真拍照，也难免会有点失落。

　　李育谦抬眼看向镜头的时候，映在泳镜上的水光微微荡漾起来，没有得到期待的回应，神情有点慌张，即便成熟地压抑住了，还是有一丝丝流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