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陈家75

　　他被官差带走就知道出了事，可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常大虎杀人。定了定心神，唐石头摇头，“小民不知。”

　　主薄又道，“那你可见过常大虎随身带着的匕首？”

　　这件案子是嫂嫂告小叔子杀了自己丈夫，其他的都证据确凿，唯在凶器上出了问题。

　　事发时是在常大海，也就是常大虎哥哥家，有邻人听到兄弟争吵，没多久常大虎离开，常大海的妻子去给丈夫买药，结果回家发现丈夫被人用匕首杀害。

　　常大海的妻子一口咬定是常大虎所为，理由就是常大虎幼时被哥嫂虐待，怀恨在心，前去捉拿常大海的人也的确在他的屋子里发现了一把带血的匕首。

　　原本该是人证物证俱全，查访周围的邻里，也都说这兄弟两人感情不好，常大虎幼年时，因父母离世被哥嫂虐待。

　　按理说一切都是顺理成章，常大虎却拒不认罪，不承认他杀了人，在上了好几遍刑后，常大虎才吐露出一个消息，他的匕首早在前一天送了人。

　　在这件案子中，匕首的真假是重中之重，也是破案的关键，这就是为什么会把唐石头抓来的原因。

　　为了吓唬人，专门把唐石头关在牢里一天多才开始问话。

　　对一般来说，这种时候是他们心理最为薄弱的时候，很容易说出真话，或露出马脚。

　　唐石头心绪起伏，想到那一天一向懂事的宝珠拿着匕首不愿归还，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

　　将当天之事说了一遍，听到陈老板的时候，上面三人据变了脸色。他们没有想到不过一件小小命案，还牵涉到了陈家，还是京城陈家。

　　这下县太爷更不敢随意断案，仔细询问当天之事，确定唐石头没有说谎，那匕首确实被他的小女儿收了起来，主薄皱眉。

　　这样一来案子就有些难办了，如果唐石头和常大虎没有说谎，出现在常大虎家中的匕首是怎么回事？还是埋在他家树下，若是说谎，唐石头不过是个普通老百姓，哪里敢骗他们这些官员。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师爷开口，“那匕首如今可是在你家中？”

　　唐石头闻言脸色变得古怪起来，他摇摇头，在上方三双眼睛的注视下无奈道，“那匕首在县城朱家铁匠铺中。”

　　“怎么会在那里？”这下子就连县太爷都好奇起来。

　　唐石头说起此事也是无奈，那天从常家告别，本该直接回家的，结果在回去的途中，宝珠一眼看中了朱家铁匠铺，想把手中的匕首换成一个铁锅。

　　唐石头自然不愿意，到底是兄弟送给孩子的东西，孩子直接想换成别的，不是浪费了常兄弟的好意吗。

　　可他又拗不过难得开口的女儿，只好故意为难她，除非她能让铁匠铺老板同意。

　　一把匕首换一个铁锅，只要有脑子的人都不会换，哪怕匕首更加精致，可铁锅所用的铁比匕首更多，再加上看出这家人是哄小孩子的，朱铁匠就和唐宝珠做了个玩笑似的约定，重新铸造也是要工钱的，等哪一天唐宝珠凑够了二百文的工钱，再补上两者的差价，就会把匕首换成铁锅。

　　唐石头觉得这毕竟是好兄弟平常惯用的武器，还是要还给兄弟的，就和朱铁匠打了招呼，匕首先放在他这，等下次唐石头来的时候再拿。

　　师爷听完全部，虽然也觉得稀奇，可案子要紧，立刻差人前去询问。

　　朱铁匠也没想到一把小小的匕首还会出现这种问题，尤其是听说命案现场还有另外一把一样的匕首时，他立刻断定，“这不可能。”

　　差役和朱铁匠也相熟，见朱铁匠信誓旦旦的说不可能，好奇的道，“问什么不可能，两把匕首看上去一样啊。”

　　朱铁匠大笑，“也就是放在你们不懂行的人手里，才会如此认为，这可不是一般的匕首。”

　　同一时间县衙里，唐石头也说道，“这世上不可能有和常大虎的匕首一样的武器。”

　　他直视上面三人，解释道，“常大虎的匕首当年还是小民所赠，三位老爷可知小民是从哪里得到的这匕首？”

　　听出这里面还有故事，师爷好奇的问，“从何处所得？”

　　唐石头不答反而说起别的事，“几十年前，闻名一时的神匠张曾在出事前打出三样武器，一刀一剑一枪。

　　这是天下皆知之事，没人知道他其实还造了另外一柄武器，天啸匕。

　　神匠张制作前三样武器据说是用了最为残忍的殉祭法，张家为了这三样神兵，以身相祭了十二人。

　　因为是活人祭所出武器，三样神兵虽都锐不可挡，也有一个十分明显的特点，神兵出必见血，否则主人会心神不宁，狂躁易怒。

　　后来边境失守，张家一夜全灭，三样神兵不知所踪。”

　　堂上三人不知道这唐石头为什么讲起神匠张的故事，不过故事有趣，他们也就暂且一听，唯有师爷眯眼眼睛，好奇这人究竟是从何处知道的这些。

　　唐石头继续道，“十一年前，我在边境遇到一个自称是张家后人的老者，对方送给了我这把天啸匕，这把匕首虽比起失踪的三样神兵有些差距，可也是难得的武器，比寻常的匕首更锋利三分。

　　小民后来就将其送给了常大虎，老者曾言神兵会选主人，在普通人手中它不过是比平常武器更锋利不易断，在能和其相应的主人手中，却可做到吹发可断，锐气伤人。

　　县老爷若是不信，可让人尝试，另外天啸匕的刀柄处是有字和张家的印记。小民当初担心神兵惹祸，此事就连常大虎都不知道，他只以为这是把锋利一些的匕首。”

　　唐石头说出这事，也是清楚他都被牵连进来，这件案子若没有十足的证据证明常大海不是常大虎所杀，就算他证明了匕首当初是在他手中都没有用。

　　而天啸匕就是最简单直白的证据，若是常大虎是以天啸匕杀人，被害者的伤口根本不会出现任何所谓的利器所伤的伤口，只会让人怀疑是不知名的武器所伤。

　　唐石头不知道常大虎能不能逃过这一劫，他所能做的也仅此而已。

　　至于神兵诱人，会引祸端，一来他故意抬出京城陈家就是为了震慑，二来神将张最后所铸造的武器又被称为诅咒凶器。

　　传闻每一个得到这些神兵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天啸匕是唯一没有活人祭的一把，自然没有所谓的诅咒，他刚才却故意混淆两者，就是为了不让他们心中起贪念。

　　上位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县太爷眯起眼睛，他总觉得这唐石头那些话另有含义，一时却又想不出，再细想就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不过是一个乡巴佬，意外得到了一件神兵而已。

　　倒是一旁的师爷似有所悟，似笑非笑的看了唐石头一眼，在县太爷耳边说道，“老爷，这人应当是当年虎威军中人。”

　　虎威军是镇北军下的一支军队，在边境战场立下赫赫战功，去年老将军卸甲，传闻虎威军如今在小王爷手中。

　　师爷显然对朝廷各方面的消息都很灵通，且自己头顶这位也算是虎威军一系，他打听的自然更加清楚。

　　压低声音道，“老爷去年让我前往北境送信时，我听当地的虎威军说当初有个小兵曾得到一把神兵，军中众人尝试了一遍，都不是神兵所选主人，老将军还曾感慨，神兵良才均不易得，这把匕首是在老将军那里挂了名的。”

　　县太爷恍然大悟，明白过来之后，啼笑皆非之余又有些惊讶，没想到他的辖地之内还有如此聪慧之人，却只是个平民百姓。

　　更何况当初老将军对武器爱若珍贵都没有夺他人之物，若今日他拿了这匕首，万一哪天传出去，他头顶的乌纱帽就别想要了。

　　且他对兵器也不感兴趣，本身来昌平县就是走个过场，家中对他早有安排。

　　倒是心里记下了唐石头这个人，看上去老实巴交人畜无害，实则不动声色的威胁，这样的人，有意思，真有意思。

　　县太爷赵诚令深深看了唐石头一眼，把唐石头看的出了一身冷汗。

　　现在他也只能赌，这个县太爷足够聪明，听懂了他的话，且是个正直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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