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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没走两步,突有弟子步履仓促追来:“真人留步!”

  裴照蹙眉看向奔来的弟子,道:“我今日有要事,不管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那弟子摇摇头:“是禁地那边传来的加急消息……”

  听得“禁地”二字,裴照脚步一顿:“禁地出了什么事?”

  话到口头,那弟子却有些犹豫了,吞了下唾沫,颤声道:“……是长宁仙子的墓、墓……塌了。”

  闻言,裴照原本还算镇定的神色一瞬惊变,竟不顾身边侍童,直接朝禁地方向去了。

  “真人!”侍童来不及阻拦,急声想要唤住裴照,“马上就是诸宗集会了,您可不能不在啊!”

  可往前看,哪里还有裴照身影。

  侍童无奈,只好也快速跟了上去。

  15. 【15】 “柔儿唯有以死谢罪……”……

  弟子的话语里,只是说墓塌了。

  可实际的情况,远比他所说的更离奇。

  此时,秘境中,裴柔一身白裙,站于枯瘦老树边,神情是难掩的忐忑。

  她望着前边那处空地,眸中流露出深深的恐慌——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一座存于此处数百年的坟冢,竟在一夜之间消失不见,连一块砖瓦、一颗小石子、一星灰尘也未留下。

  就如同那坟墓的主人一样,彻彻底底地消失在了这世间。

  人死了,墓也离奇消失不见。

  若裴柔只是在旁听了这件事,只怕要快意大笑,心头暗道一声畅快。

  可这时的她,却如何也笑不出来——

  因为守墓的人……是她。

  -

  在禁地调查宣武五皇子死因那日,众人一同拜了长宁之墓、就要离开之时,裴照却突然开了口。

  “裴柔。”他声音仍是从前那般好听,语调中却不见温情,“你违了宗门法令,我罚你在此驻守三年,你可有不服?”

  裴柔那时并未立刻反应过来,待明白那话中意味后,瞬时一颗心如坠冰窟。

  裴照……是让她在这鬼地方、替那死人守上三年坟?

  只因为这死人墓无人打理、坟冢破落,他便要她来守?

  而裴照语调平静:“你体质特殊,即便一直在禁地里,也不会有碍。”

  “这件事交由你来做,最合适不过……”

  裴照没再继续说下去,可看着她的一双眼里分明写着“裴柔,这是你欠她的。”

  一瞬间,裴柔温柔小意的模样几乎要装不下去,强忍着想要质问他的话——

  “交由我来做最合适……你怎么不自己来?”

  既然表现得如此思念长宁,为何这两百多年间都没来过这坟冢、哪怕只是修剪一次墓边荒草?

  裴柔看着裴照眸中流露出的沉痛与悲恸,心凉之余忍不住冷笑。

  这就是她从长宁手中偷走的好师兄,冠冕堂皇、光风霁月的面具戴久了,内里却只剩怯懦与虚伪。

  而她却还要努力讨好他,再次博得他的怜惜。

  一介孤女的人设是她当时为了博取众人怜惜为自己安下的,而这也成为了如今那些人可以轻率待她的原因。

  她只能忍。

  所以,裴柔低头再抬头,便是满眼盈盈泪意,她手隐忍地攥着衣角,道出的话语却是凄凄切切、惹人怜惜:

  “柔儿,甘愿长守此地,日夜为阿宁师姐祈福,以慰师姐在天英灵……”

  她红着眼眶,仿若动情不已,心里却忍不住嗤笑。

  什么在天英灵,不过是些说着好听的堂皇话,是活着的人拿来慰藉自己的。

  可她知道,裴照就吃这一套。

  果不其然,她在裴照眼中瞥见了久违的触动与怜惜。

  在众人皆离去后,裴柔独自一人待在被浓厚瘴雾缭绕的荒凉秘境中,望着那位处坟冢附近的窄小简陋居所,神情一点点转冷。

  因为那一半天生灵体的体质和所佩戴的乾元宗特制灵牌,秘境中的瘴雾并不会损她性命。

  可令裴柔难以忍受的,是替人守墓的屈辱,尤其替是一个从前如何也比不过她的死敌……

  望着那墓碑上已有些模糊不清的“长宁之墓”,裴柔手攥成拳,指甲几乎要刺入肉里。

  她告诉自己,不会真的是三年的,她不可能真的在这鬼地方待上三年,她一定能想到办法。

  可还没等她想到办法,不过短短几日,那座她厌恨不已的坟墓竟凭空消失了。

  今日晨起,看到那处空旷,她愣了愣,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不可置信地将整个秘境翻遍,却没找到半点与坟墓有关痕迹。

  怎么会这样?

  裴柔当即跌坐于地。

  这座坟墓两百多年来无人看守,也都好好的,可她不过才看守了几日,竟就将之看丢了。

  此事传出去,没人会觉得她无辜。

  可纵然是如此,这件事也不可能压下不报。

  纸总是包不住火的,裴柔深谙隐而不言的危害,在将消息传出去后,便焦急地开始想办法——

  能将对她的影响降至最小的办法。

  按照消息递出的速度,裴照怕是快要赶到了。

  只能用那个办法了……

  她只能赌一赌,赌秘法的效果还没有彻底消散,赌裴照对她仍存有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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