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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抑或落了她还没抓到。

  “赵聿生,你信不信人有的时候,特别在骑虎难下时,真会做出些连自己都搞不拎清的事?我也不晓得一直在期许温沪远什么,也顶清楚他对我利用大过父爱,但暌违这么久,我回到他边上,甚至没有辨别力了,有的只是汲取温暖的本能。

  以前上大学,三不五时就听室友交流,父母又往户头派了多少钱。我当时就在想,歆羡归歆羡,可也别奢望不属于你的东西。

  可谁又知道呢?我被领回来这几个月,他都定期给我打钱,那种喜悦更多的不是来自金额,是转账者的身份。”温童一通竹筒倒豆完,才后知后觉跑题八丈了。

  自己再度感情用事。

  索性紧紧牙关说全,“我输谁也不想输温乾。当众被折辱母亲之耻,我这辈子都会记得的。”

  疲倦在赵聿生面上浮了开去,酒劲开始发作了。但他听去这话,仍旧定定神,身子略拔起来些,面不改色地回她,“输不输赢不赢的,逞这一时痛快算什么本事。你要是象棋里的子,就是小卒过河一步一步往前拱。既然打算拱,何不一路拱到底?”

  温童一时拘在那里,半晌后踌躇道:“对方起码是个相吧?”

  “卒还能吃帅呢。”

  天幕入夜,风紧了些,竟能听到风哨声。

  “那你,算是答应我了?”温童心里没底,仰首,目光同赵聿生撞个正着。他还是不挂什么形容,一直觑着她,眼神即便懒拖拖地,也聚焦在她面上。

  好久好久,他才松泛一笑,“为的什么要答应你啊?凭你和我的关系?”

  关系二字之前,刻意顿了半秒。他嘴里就没半句中听话。

  温童牙痒痒地,她要是狗或猫,势必要扑上去咬他挠他解气。终究还是迂回道:“其实,你是总经理,这么肥的鸭子也没有任它到手飞的道理。帮不帮我倒在其次,你那么瞧不上梁先洲,怎可能心甘情愿败给他?”

  更何况梁的背后站着温沪远。

  赵聿生不置可否,视线从窗外又巡回她面上,“我怎么知道,你说这话时包里录音笔是关是开?”

  温童一阵语塞,“我早不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了!”

  “嗯,你也知道它下三滥?”

  他每次说话都像往她心头干干净净的图上泼墨,温童气不过但也之从辩驳。

  却又师出无名地,她向他剖心,“你问我为什么不干脆反击,觉得我糊不上墙、扶不起来,可是我想说,十有八.九我最后还是要走的。不会在这里待下去,把该尽的义务尽完,功德圆满,我就走。”

  她相信每个人皆有自己命定的归宿。

  显然上海、冠力都不是这份命定。

  赵聿生闻言,倒是面上一滞,“你猜是你先走还是我先走?”

  话接得太快又太无由,温童还没吃透意思,他人就欺过来,劈头盖脸地吻她一顿。二人呼吸在情.欲樊笼里逐渐乱了心性,温童由他手拽松开衫扣子,随即直截了当地贴肤进来,握住圆笼处,

  又去到后方勾解了搭扣。

  她唇舌被他裹含得毫无喘息余地,溽热之间,心脏仿佛撕开一半长到他掌心里。

  在他手下蓬勃地跳动。

  “温沪远怎么个揣测我,我都没的谓,因为我压根对冠力不感兴趣,”赵聿生在她耳边密匝匝地喘,“我赵聿生想要的,光一把总经理交椅也给不了我。”

  昏头昏脑间,温童被动地分膝容他入底,隔一层薄布,汀泞与他的温烫相抵相磨。她被捞起坐到赵聿生腿上,头背部蒙上他的西装。

  在黑暗里,温童回馈他的吻,也听他不知醉话还是酒后吐真言,“你这人,其实也没那么讨厌……”

  -

  那一粒像根灯捻子,缓缓被搓、被蹭起了兴头。

  有人点火,一颠一扑的火快把她灯芯全烧穿了。

  淌出来的蜡油又湿津津的,潮在那层布上,温童略绷紧了身子不由自己掉下去。掉下去能死个痛快倒还好,偏只是隔靴搔痒,抓不到点子上。她禁不住抬手去扶他胳膊,气息簌簌地,不提防在赵聿生耳边漏出一声喘。

  温童连忙捂嘴,某人听去好笑,问她要脱吗?

  她死命摇摇头,理智抻着她固执最后一层防线,欲.念又叫她在听清他下一句促狭耳语后,即刻溃潮。

  赵聿生扣住她余韵起伏的后颈,“说什么你就来什么……”

  随即就手将温童往近身处扪紧。车里有橙花香薰,有关窗之际捎入的岩桂香,有温童不敢细嗅的臊人味道,更有他于她颈边发力的、渐进崩溃状的急呼吸……

  有那么几个瞬间,温童当真想一不做二不休,叫他给个痛快,可到底没能挣掉理性。停车坪四周环抱小洋楼,二层灯火与洗牌声掉入这里,香樟树影被风碰散,像人来也像鸟惊。她整个浸在一种之处遮羞的赧然里,

  突地由赵聿生横掌盖住嘴,“再不能叫出来了,忍一忍……”

  温童着实想死了算了,揭掉他的手,“会脏掉的!”

  “那就洗。”

  “这是我的车!”

  手掌不能盖,二人在西装遮罩下会会目光,赵聿生索性拿嘴吞她败兴的话,“一急眼就赶话,幼不幼稚?”

  “赵先生,好歹我比你小十岁!”

  身下人懒散抬眼,“哦,那也离十八差老远了。”

  汗蒙得头发服帖在面上,温童仿佛洗了个澡。正待问他还要多久,手机冷不丁响起,响得极端不是时候,好险骇停她心跳。

  “接。”赵聿生一字诀。

  苗苗打的。温童惶惶然捞出手机静音,烫手山芋般地扔去边上,那一方块光亮却扎破了黑暗,她一遍遍忽视对方就一遍遍机械重复。

  像只金鱼固执要撞碎鱼缸。

  某人擒住她的手去捞手机,揿下接通键,之休止的拨打未接停住了,他动作却一直没歇。温童在濒死感里,捂嘴屏息听那头人说,“相相,我睡了一天没看手机,你拜托我陪你阿公体检的事,现在才看到。”

  “需要带什么证件嘛?”

  “……不用,身份证、就医卡和医保卡带上就行了。”

  “那好,这事就交给我罢!”

  温童一句致谢到嘴边,意识却骤然攀到了顶,于是急急撂下电话。

  与此同时某人也及时将自己从情火中剥离,由着她湿.润浇上去,然后深呼吸按住一切冲动,伸手去够中控台上的抽纸。

  终究赵聿生抱起她放回驾驶座。重见天日的光亮里,温童再瞧他眼神,那里头满是尘嚣落定的抽离感。

  *

  归家时已近九点。温童抱膝蜷在A字椅上,笔电屏幕上有红茶香薰蜡袅袅的青烟。

  几分钟前她没忍住,决定死马当活马医地微信了梁先洲。问他周末是否有空,有的话,一道出来坐坐。

  对方秒回:有什么事嘛?

  此事当然属于职场分内。

  但也当然不适合在职场氛围里谈。

  温童没法笃定赵聿生诚不诚心帮这个忙,又或者,他今晚说的那些话激到她了。有些事她应当凭己力地做。

  在找不找梁的选择题里纠结许久,温童乃至之后都忘了回复他。一条见礼疑问句就那么候在那里,和她放空的双眼对视。她分明眼前是这人,脑内不住闪回的……

  却是赵聿生。

  终究温童啪地关上笔电,拎起垃圾袋开门去。

  -

  那厢,赵聿生回去时已然很晚了。

  股权转让的流程噜苏而繁杂,涉及审批与交割,他这些天工作之余都如是,各方人脉联络没个停。真正的忙碌会落实体现在形容、精神和语气上。

  从而连老郑都一语中的,“您也别怪我嘴碎,又大约我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时看您忙来忙去地,您自个再怎么架得住,我都替您累。钱到底还是身外物,赤条条地带不来,赤条条地也带不走。我还记得我家幺儿之前给我念诗,说什么‘终朝只恨聚之多,及到多时眼闭了’……

  这聚不就指聚敛?财拢得再多,它也拢不知身内物的。”

  偎窗假寐的人定定神,愿闻其详状,“那依你的看,什么才是身内物?”

  “我粗人也许井底之蛙了,”老郑冲内后视镜投几眼,笑吟吟地,“就是我们这一生,遇过的亲情、友情、爱情,值你闭眼前、吊着一口气之际也舍不脱的那些,才是身内物。人生山长水远,是一眼望到头的平淡还是轰轰烈烈,在我看来,

  最关键的是不叫自己孤单……”

  息声后,赵聿生又往座椅上歪了些。听去老郑的话,他轻笑不予置词。

  盘了盘腕上表,他冷不丁问对方,“你夫人去了后,家里两个寻常要是想她了,怎么办?”

  “那还能怎么办,我也只能尽全力弥补。但老实讲,亲情空缺了就是空缺了,任何人事的填合都只是赝品。”

  “想过将来另找吗?”

  老郑会心笑叹,“不找啦。说出来不怕招您笑,有些感情真是一生一度的,她去了我就再没新心思了。”

  夜昏澄澄地,沿途时而大都会时而烟火气,不提防掼了几枚雨花在玻璃上。

  赵聿生从老郑这句话上移开心神,移去窗外,那豆大的水珠就一瞬凶成白线雨。云层清清嗓子,咳下几声雷。雷雨天持续了一夜,上午他去到公司的时候,还有不少人被雨拦了脚,或者就是故意地,

  迟到了。

  温童也在其列,直到九点还没到岗。

  一小时前,她收到归属地南浔的陌生来电,对面人通知她:你外公和朋友出车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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