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nal:最长的电影232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感受痛苦就是活下去的理由?”

  对这句话,每个人都能有自己的释义。

  偏偏他们在即将失去至亲的痛惧上共情了。赵聿生说,当年的我跟你现在一样,坐在手术室门口,求他们救我妈,觉得失去她我也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然而不是的,温童,我们每个人都该为自己活,死很简单,但也必然会失去生存的精彩。

  哪怕是痛苦,它一样是生命的底色。

  你有没有想过,阿公他也同你一道在努力、挣扎,那是他的痛苦、活下去的理由,只为了睁眼见见你,

  见见他最宝贝的人。

  温童声线低低地、怯怯地,无意识问赵聿生,“那后来你妈妈……”

  时空或许在这一刻完成了交叠,话音甫落,那手术灯光由红转绿,医生出门通知病人已经脱离危险。朦朦耳鸣间,

  温童听到某人在另一个时空的回答,

  “她没救过来。”

  *

  一整夜,阿公从恢复室转重症再转普通,温童悬灯笼般的心终于落地。

  护士通知她没事了,可以先回家休息了,她才解禁自己,顺带解禁陪了一夜的人,“你也回去罢。”

  中午加晚上都喝了酒,赵聿生昨晚几乎是在意识泥沼里死撑过来的,也没怎么阖眼。和温童一道出院的时候,脚步晃且浮着,需要虚虚扶住她才走得动。

  温童去拉出租车门,他整个人就趴在她怀里,下颌压在她肩窝,那么高的身板,玉山将倾似的。温童见状只得嘱托司机,

  “师傅,麻烦您先送他回白金府邸,再送我去苏河湾罢。”

  听清话的人还逞能,“先送你回。”

  “昏头了吧你!说瞎话也不掂量自己几斤几两的!”

  赵聿生闻言她这么杀气逼人地骂,居然笑了声。他是被温童没好气地丢坐在窗边的,此刻,豁眼间明昧交加的目光,追着她看。

  晨光下美人在用双臂绑马尾。感受到他非礼的探究了,又忙松手把头发散开,挡侧脸。

  这种不言而喻的抗拒感很微妙。某人忽而好不喜欢,不喜欢被她抵触乃至是嫌弃。

  就像上回,有什么情绪又在顶他的心脏,且这遭顶出了喉口,连带着之前拖沓不肯说的话,“上回机场没去赴约,是因为竞标会之后,我和老孟何溪他们对峙了……”

  随后就一股脑把事情抖了出去。

  抖到掏枪的情节点前,戛然而止,但温童冥冥猜了个七八成,只是要确认一遍,她心悸着追问,“你说你藏了什么?”

  赵聿生的口型果真是“枪”,温童看看司机,连忙冲过去捂他嘴巴,“啊啊啊你别说了,我知道了,不许说不许说,在出租车上呢。乖啊,听话,我松开手你就一个字不准说了……”她当真怕呢,怕这人酒劲还在,不过脑就说了,给那司机听到岂不是完蛋!

  有人被她盖住嘴,只露一双眼,满目审视以及得逞笑意。眉心有她头发扫在上头,他不动声色抬手,捻开了,且别回她耳后。

  温童略红了脸,数着一二三,撒手,赵聿生随即要说话的架势,她又尖叫着把手堵回去。

  “你要说什么?”

  赵聿生对下比比眼神,意思你先松开。

  温童再次颤着心揭开手,好在他很乖,没有使坏。

  看啊,这么来回一折腾,她都忘却得知真相时的惊骇了。不知道某人是否故意的,故意戏法般地叫她明白,哪个更重要?

  比起因此厌恶甚至恨我,你显然是更担心我安危的。

  但剧本走向超出了导演的掌控,

  温童醒神后还是不禁实话道:“你真恐怖。”

  “我没办法。”

  “把自己改账的罪责并到蒋宗旭的挪款金额里也是没办法嘛?”

  赵聿生错愕半秒,再一副供认不讳状,“孙泠跟你说了。”

  温童愤愤地看窗外,“她就是不说,我在公司待下去也早晚会知情。”她要怎么告诉他呢?其实,你这样子,还不如当个频频挫败、一事无成的草寇呢!

  “你为了钱命都不打算要了,是非黑白也拎不清了!”

  车厢里紧.窒到阈值的气氛。

  那头赵聿生无言良久,才迫不得已的口吻,“不单是为了钱。你不懂。”

  “那为了什么?!”温童怒火旺到要自焚的地步,她去瞪他,指望他也回击点战斗力。岂料赵聿生依旧散漫近乎颓靡的样子,淡淡接话,

  “你信吗温童?我对冠力会眷恋到,一个人格想走另一个又想留。”

  他说,这两个人格反复撕扯。导致他做出一系列分明相悖又自洽的行径。可是有一点,他始终都清楚,那便是由衷期盼冠力好。

  赵聿生不想看到它分崩离析,“你还记不记得,我敲打过你,铭星去年一直在杠杆融资和兜售银行股份。”

  “你想说什么?”

  “明年,它大概率会大批量购入冠力的股份,以达到褫夺第一股东的目的。”

  温童第一反应是听错了。随即快速梳理信息,又觉他分析得在理。

  “那我要怎么做?”

  “告诉你父亲,让他去想对策。当然,你们应该通力度过这一关,你也能借此聚拢人心直接坐上总经理。”

  言尽于此,车子正巧抵达他住处。

  温童开门先下车,让赵聿生出来,二人挪动的动静带翻了她手袋。里头东西杂七杂八倾了一地。温童慌忙去捡,酒没醒的人也微微踉跄着帮忙。

  手忙脚乱间,赵聿生好像抓到了什么物件,用小香包妥帖地封装着,隐约露出些金属光泽。没来得及看清,就被主人一把抢走。

  主人再猛地起身同他告辞,“你回罢。谢谢你昨晚来帮我。”

  她这么明晃晃且神经质的赶客态度,赵聿生能高兴才怪,他寒了一脸,掉头就去。

  然而不出几步,脑子里,蛛丝对上马迹,抽丝剥茧般地昭示了什么端倪。

  某人又冷不丁转过身,大步冲回车边,把才进去的人扽出来。温童直喊他有病、松手!

  “对不起师傅,您先走罢。”赵聿生火速扫码结了车费。

  再拉温童到路边,他去她手袋里掏那个小香包,里面首饰统统现形的瞬间,温童连包都不想了就要走。而有人捉回她,把那耳坠和锁骨链攥在手上,举着,质问呼吸里淬着酒气,“这是什么?”

  温童顷刻觉得体无完肤,“我不知道。”

  面前人又逼近几步,手顺势揽住她后腰,再把东西凑过去些,凑到她眼前,“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你都好好用小香包保管着它们。”

  “……”

  二人气息已然缝到一起。温童避无可避,脸别到一边,又被他紧盯的视线追回来,她满眼是他轻狂的五官。

  五官主人把首饰尽拢入掌心,来替她回答,“这是我送你的。”

  “那又怎样呢?”温童都要哭了。她好恨这被感情推到脱衣缴械般的羞耻感,又无法抗争,只能眼睁睁自己跌进去。可是不能跌呀,她有任务的,她不该再同赵聿生不清不楚地缠斗下去了。

  而眼泪掉下来的时候,面前人拿双唇贴上来衔了去。

  他好像同她一样词穷无力了,就一个劲问你还留它们做什么。问话随密密的吻走到耳根,残余酒气醉人也醉心,温童下意识答,

  “因为我喜欢你。”

  “你”字才发一半,就被面前实实在在的“你”吞掉了。

  有人就像那攻防线前,被频频击溃到绝境的败兵,只能双手投降以求保命。

  投降的诏书是:我也是。

  “我想你想得快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完结。

Final:最长的电影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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