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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旧续航弯弯绕的女儿心。

  生活还是得以小见大地找亮色。比如昨日check out时她在大厅浮世绘墙纸上看到的俳句,出自小林一茶。某人译给她听:

  汤锅里—

  银河

  历历在目。

  *

  一把手缺席这些天,总经办在何溪的代理下,万事无恙。

  行政这种宏观上很全面,微观来讲又很琐屑、细枝末节化的工作,以她经年的经验积累,早已游刃有余。

  可以说她毕业起就和行政工作死磕了。

  行管专业性不强、门槛低,由来没有科班出身的说法。何溪起初动念头来干行政,就是想活络人情人脉的,这口饭要直观受领导脾气,俯仰间老板唱的什么脸就在眼前,她倒是挺喜欢。并非受虐型人格,而是受用同高管层朝夕共处的距离。

  也享受各种火烧眉头的突发前,快速应激的新鲜感。

  但众人眼里何溪不好相与也是不争的。

  不是说性格上的,是职场晋升。敬业的极端大多趋向于居功自傲,何溪也不例外。她就像个始终缠绵一线不肯息鼓的刀锋战士,轧了太多苦等拨云见日的下级。

  没员工高兴格子间寡头垄断、一家独大。

  机会奶酪掰开来该是人人均等才能定人心。

  眼下,申城办公大厦地库。

  早高峰突落暴雨,白棋大的雨珠子,嘈嘈切切,被库口门檐梳成一根根齐整白线。

  孙泠的车路上熄火了。车子去年出过事故,年审后没怎么保养,开过来磕磕绊绊地,又一路堵到尾,坐在后座的幺儿点点原该去上学的。

  孙泠生怕里程太多车子彻底抛锚,就先捎她来这里,再给招辆专车送过去。

  坏事不单,心情懊糟得透顶。孙的手机近些天也时常触控失灵,她就这么等在车位上,雨刮器左打右摆,屏幕始终不给反应,她点东它跑西。就像此刻心头的躁火怎么也拢不住。

  点点早饭挑嘴的缘故,粢饭团吃两口就推了开,吵得不得歇,哭闹要家去。

  也说想奶奶了,怪罪妈妈动辄消失五六天,奶奶那里怎么个好法,妈妈一天天地只有工作、工作……

  人固然有护犊情,但它不绝对。因为人放在现实情境中,是复杂的集合体。

  孙泠光火时根本不给自己镇定的刹车空间,径直一耳光拂去幺儿嘴上。二人一传一地同时哭将起来,点点吃痛也不拿手去捂,只可劲说对不起,妈妈我错了。

  无辜童言去到耳中,孙泠才气头上醒了意识,捞起她搂入怀,忍泣地不住抱歉。

  地库里来来梭梭的车声盖过此处动静。

  外加雨很凶,母女俩即便大放悲声也能消音。

  因此边上何溪泊车下来的时候,的确是没留心到她们的。

  正巧她在讲电话,“你错了,我并不在意你那些断不了根的浮花浪蕊。严格意义上来讲,该烦神的人是你太太。逼宫我不稀得做,名分在我心里也从来不保值,你大可以放心,总归我们利益共存,

  我犯不着用那么悬空的东西捆绑你。”

  对面模棱了几句,何溪一把撂下电话。

  随即才同孙泠面会面。

  后者先一步发现她,半身已经探出车窗,面上淡淡颜色,全无偷听者的觉悟。甚至心中暗讽何溪此刻不敢见光的仓皇。

  “哭过了?”何溪瞧她眼眶一圈红,又看向车里同样挂泪的点点,心里大致有底,“大清早的又是何苦。小姑娘不谙事体,你也和她一般计较哦。”

  “前因后果你都不了解,不必擅断家务账了……,点点,喊阿姨好。”

  解释等于粉饰。孙泠并不打算对此车轱辘,话锋一转她状似随口地问,“车库里信号时断时续的,讲电话听得清吗?”

  车外人垂首打散丝巾又重绑,“听不清也要讲的呀。况且有些事情嘛,根本不必挑那么清。”

  “据说我不在的这几天,你同副主管他们新调了一位人力,接替产假那位?”

  孙泠话说得机械冷情,何溪打心底瞧不上这德性,倒也笑吟吟地回,“工作这东西搁在那里,总要人做总有人做。没可能1v1地恭候你是结婚生子还是离异流产,你拥有过就永远标签是你的。

  我们到底不是菜园门,对不对?

  而且,你老是产假那位、那位产假的,可见你也不顶吃心。”

  试问一个主管总以佚名之方式称谓员工,还有什么管理精神可言?

  其实,孙泠知道那人的名姓。只是眼巴前烦恼事挤着脑子,陡然闪神罢了。

  她不想打没有输赢的嘴仗,于是让步何溪,“行了,我送点点上学。有什么要紧事等下再说。”

  何溪通身雾霾蓝正装套装,被孙带门的动作扑了一脸风。

  鬓发别去耳后,她拣回唇角的笑,“要紧事是吧?多着呢。”

  -

  头一桩要紧事即是在信息资源和传播途径上,彻查泄密源头,这次阵仗很大,牵一发而能动全身。温沪远到底笼络惯了人心,再三再四的背弃,眼皮底下被戳痛处,他忍不了。这些天他都待在申城,且发动所有部门,逐个环节地细细捋,

  甚至动用了碎纸机复原技术。

  当然无奈上季度有些久远,许多机密文件早已尘归尘土归土。这办法算是墙上画饼一场空了。

  人心猜忌里嫌疑被皮球般地踢来踹去,到头来仍是滚到赵聿生脚边。

  原因无他。在最可疑的关键点,他收到铭星可疑的挖人橄榄枝,正推反推全坐实了暗通款曲之名,他再说什么都像是诡辩。

  赵聿生回公司时,外人看来他并无什么异样。

  一上午的工时照样先过目财报文件,跟跟新项目进度,再召合相关部门开例会。他本尊却延挨了半个钟头才到场,这之前差人把温童唤过去,非常出其不备地,

  叫她在会上讲讲考察行的见闻。

  温童像个路人随便一件黄袍加身,就被搡去戏台上扮赵匡胤。

  可幸她笔记考据得十分详实,有备无患,上台只短促几分钟的怯场过渡,定定神清清嗓,就好了状态。

  “结合日本本国风情文化,我个人认为,考察的这些集团企业都是十成十的务实派。在他们眼里,创新或许不算重中之重的核心,更头等的其实是细节。把产品细节做到极致,魔鬼般的极致,这也是质量立足的基石。

  且日本企业家大多是风险规避者……”

  这一大摞理论事实上是她临场发挥,笔记过于零散边角料,她只能即兴编织。好在长桌拐角坐着梁先洲,他全程怡然欣赏貌,无形中也在给她捧场打气。

  长桌主位处和会议室门平齐。与会人不多,那里几乎清场,仅有软色调灯光打上去,显得一片空茫茫。

  温童却是心里雀跃,她由来不高兴同观众有过多眼神交流,于是时不时就把目光投过去……

  岂料不多时,有人冷不丁入了画。

  光线披着一身的灰黑西装,赵聿生头发剃了些许,精神不少。一时间二人目光隔空相接,前者突然理性的、毫无温度的审视表情,温童慌到喉咙都似火烧。

  他西装裁剪得格外合衬,身条轮廓影影绰绰,她压根揪不回轻佻心思,就满脑子那些个臊人事。

  万幸终究把演讲囫囵了。

  笑纳掌声褒奖时,温童在台上一连三四记深鞠躬,脸赧红的,领口浅所以倾身都要拿手遮捂。

  某人面不改色地凝视这一系列,中途不饶情打断,“漏了重要一点,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半盆冷水浇得温童还在跑神,桌围几位心知肚明的,包括梁先洲都已目光聚向他,看破不说破。

  她无从接话,干脆急急告退,路过赵聿生之际,

  他仗着视线死角扣住她肘弯,极低声地说:“就这么点出息,控不了场就跑。”

  话完叫她中午待命,他要去徐汇那边谈事。

  -

  温童全然不会开大G这种吨位的车,无奈官大一级压死人。赵聿生几乎才解锁就扽开副驾车门,坐上去,不无自在地手肘撑窗,等她摸摸索索上车。

  扣上安全带,温童正襟危坐,在他口头引导下迫动了车。出库打方向本就是最短板的,她紧张得心头像沸了锅油。

  “赵总,冒昧问一句郑师傅呢?”双手紧握方向盘,她斗胆侧眸去看身旁人。

  谁料赵聿生适巧在看她,用那种闲散不走心的眼神,温童红了一脸,又醒觉他或许是在看她左后方的倒车视野。

  然而再抬眸汇他目光,他依旧定睛在她处或者是她耳软骨。

  即刻某人微微展颜,“他要是来了,我拿什么理由差你呢?”这话像是玩趣,又像有据可循。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结束考证就开始写了,无奈精力跟不上食言了肥章承诺。本章的后续内容和解惑,都将在明天补充。

  多谢也抱歉各位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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