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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聿生回身扳他脑袋,“把自己架得够高啊,还给你送个妹妹弟弟,你算老几?”

  “喂!我收回那句话,你个老帮古最好一辈子solo。”

  ……

  反骨一时半会没法根除。眼下若愚又忤逆赵聿生,“自相矛盾啊你,既然猪这么可爱怎地不能拿来形容女生!”

  说着手指头捣捣外头,“小温老师可爱吧,我偏叫她小猪,小猪皮杰那种。”

  原本吹光杯里酒、在嚼冰块的人无比错愕状,“她怎么就成你老师了?”

  事太多一时读档失败,赵聿生话完才记起先头叫聿然找温童辅导的事。当初那最早就是个无心之举,他都没指望她有几多水平。

  且彼时聿然来电,他是因为想到表决会上某个不举手的精怪,怄得紧,出于惩治目的才把她推出去的。

  “只准你糟蹋人家,不准我呼一声老师哦!”若愚旁观得太门清。若非怕被捶,他必然要复述一遍温童刚才的话了,来阴阳某人,顺便克隆他将将闻言时的神情。

  宛如噎苍蝇般的菜色。

  “滚蛋!说你个头,谁特么糟蹋她了,”赵聿生无名之火,“你那张嘴我看是不能要了,直通盲肠的,缝起来也罢!”

  刀尖上跳舞冒险却刺激。若愚笑死他一点即着的样子,一阳指挑起门角垃圾袋,逃也似地开门去。末了不忘把少年老成一把,

  “其实嘛,人固然要有面对错误的勇气,也要有忠于内心的魄力,不对吗?”

  *

  枕畔多张嘴,温童昨夜没怎么睡。

  她和苗苗过去就这样,但凡凑到一起,用阿公的话就是麻雀成了双。以前苗家有间阁楼也有露营用的小帐篷,温童隔三岔五过去蹭睡。

  二人一盏小夜灯,帐篷不在郊野胜似郊野,流金岁月就那么无声溜远。

  但也不敢留宿太久,那种一团和气的全家图,于她总是戳痛处的。

  避无可避地,她们昨晚聊到向程。

  他现在是那一块儿同龄人里,最腾达的。是父母嘴里的“你看看人家”,是聚会上关文科研傍身的骄阳,总归,温童打算锁他在心柜里,不敢再翻出来了。

  他光环太多,她呢,唯一的光环还是血统给的。

  她朝苗苗说,“你分析得半对半错。我是需要leader带我,然而,也不想在感情里失了尊严。”

  真正可持续的感情,一方光芒万丈时不阻碍另一方发光,彼此间该有向心力维系。

  -

  EHS归根究底是外企舶来的文化。

  冠力以往是不太注重这点的,用的还是传统安全体系。这回行政部牵头提议,赵聿生追加申令,打算新招些EHS专员,一并让各部门群力群策,完善整个健康安全管理系统。

  恰巧孙泠有去外企学习的经验,做过很多相关测验研讨,温童随在她后头,能活络不少思路。

  一连两天她们就抱着图纸抑或纠察笔记,各部门轮轴转。第二天下午的头脑风暴会上,温童手机被苗苗call得不得歇,关键时刻她只能轻友,狠心关了机。

  孙泠让众人各抒所见,怎么才能高效率完成任务。

  “一点拙见,”看无人应答,温童斗胆抢白,“真正的安全管理会挂钩每个业务部门、流程和活动,这就注定了这次整改工作量庞大。而我们公司的员工,又多数对EHS欠缺了解。就拿车间来说,安保系统在其次,员工和管理员自己有无足够的意识定期体检,重视职业病的预防筛查呢?

  所以,我想可以从宣传教育先下手,用培训或强制普及知识的方式……”

  “各人都配合献力才能均摊负荷。”她徐徐说完,抬起头,见孙泠在纪要上录下她的表述。

  “……这也要记嘛?”

  “自然,要给赵总过目的。”

  “那,可不可以别署名是我?”

  孙泠听去浮浮眉,“不可以。”

  “……”

  会散后,温童在廊道望见梁先洲的背影了,冷不丁想到回来这几天都还没正经招呼他。人活在社会里,人情总是脱不开的。

  她于是脚下生风追上去,

  却没成想,他阔步折进的会客室里,还有温沪远在。

  鸵鸟心态作祟,温童即刻抹身改道。她不想同他噜苏,至少眼巴前还没准备好怎么说,怎么说她任务失败,没录到赵聿生的私下勾当。

  抑或不知道怎么说,她好像已然不怀疑他了。

  当然,这位身处漩涡中央的当事者,赵聿生本尊,才是温童惹不起躲得起的人。

  *

  画完两张A3纸的宣发图纸,她才下班。

  天彻底入夜,雨蓄着势。不远处灯火密匝的高楼顶,一层云像冠盖悬按上去,闪电在里头忽亮忽灭。

  温童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迅速从办公室大楼下去地库,取车冲上地面。

  却偏偏在移道主干路的街边,方向盘一打要掉头的档口,一辆车猝不及防窜出来,截胡她的路,几乎是别得她无路可转,灰溜溜猛打方向盘,

  把车挪回人行道上。

  有惊无险之际,双手箍着方向盘,温童怒火攻心地捞起目光看前方。肇事车辆也全不退让,蛮横地拿远光灯眩她,彼此对峙好半晌,车里那人向她的微信发作了。

  赵聿生:下车。

  不下。温童态度拗极了。

  这什么人,她气得胃酸反流,就要放喇叭噪音污染他的时候,赵聿生却先行长按鸣笛。

  随即,不给温童缓冲时间,这人下车来到窗边,密集地拍玻璃。车里人越拿不作为空耗他,某人越逆反心理地好恨,眼见她四下打量车锁,赵聿生迅速绕过车头去另一边,

  拽开副驾车门,坐上去。

  温童囫囵懵了,首先此处不给超时泊车,再者,他就扔车孤零零在那,钥匙没拔,引擎声波还嗡嗡地压迫到这里。

  上车的人态度轻飘飘,情绪突然阴转晴,和眼下天气反着来的。赵聿生必须承认,一开始他是想好生拿问她那句话的意思,且她越慌把自己择干净,他越要给她升堂。

  但此刻逮着人了,似乎又没所谓计较了。

  温童脸晕红的,双手不松方向盘,一副防备貌。赵聿生忽地失笑,“出息。”

  “你兔子精还是军统特务头子,跑那么快,鬼打墙了啊?”

  温童凝视他松开袖扣,慢条斯理卷上两边袖子,低声咕啜,“可不就是被鬼缠了。”

  某人曲眉表示没听清,“嘴里养蚊子了?不能大点声。”

  略微远开些,温童陡然望见正巧路过的蒋宗旭,万幸他没有留意这里。可她依旧心慌,做了亏心事那种慌,生怕这些狎昵行径被看去。

  后者不满她开小差,循她目光追去那头的蒋,冷不丁嗤笑,不怕事大地伸手去方向盘,

  揿了记喇叭当是戏耍抑或挑衅。

  “……”温童骇极了,“赵聿生!你这人蛮不讲理!”

  某人面不改色盯住她,“你在怕什么?”

  “废话,我当然……”怕招惹黑白,怕沾上闲话。

  雷声隆隆地,不住向下压。

  不远处一辆宾利雨刮器行行走走,车里两个人,观众视角地放着哨。

  徒然,目光锚在温童面上,赵聿生一声叹息,他拿手掌去抚她颊侧,“老是缩头乌龟可不好,遇事一味逃避,叫人怎么喜欢你?”

  温童莫名心如擂鼓,“谁要别人喜欢我……”

  “EHS你的讨关方案我看了,说得挺好的。”他嗓音随面前人低头的动作一起矮下去。

  冷不丁地,赵聿生一打眼不远处的车,骤然拍熄顶上照灯。温童惊恐去抢,胳膊却由他攫过去。

  暗室里手指莫名就扣到了一起,他主导的。

  “别闹了,安静坐会儿。你不是喜欢关了灯蒙上被子的我吗?”

  温童臊得不轻,“那句话……”没说完某人托她脸的手带起些角度,就俯首下来吻她。

  她整个人也由他单臂捞抱过去,赵聿生分开她的膝,再禁锢着人坐到腿上。

  雨瓢泼到天色翻了墨一般,能见度愈发低,昏暗撒网笼在车厢里。温童唇舌被他裹挟着,双手下意识揪住他鬓角,身体隐隐起伏,屈从于紧张后的松弦,

  屈从于行动逃避又实则总会想他的心理。

  赵聿生的攻势强而急,像要把所有情.欲推注到她骨血里。隔着皮带或者衣料窸窣的声音,温童清晰感受到,他起本能反应了。

  于是她后退要逃。

  这人却不由她走,甚至促狭意味地扪她手过去,“话是你说的,不要身体力行一下的?”

  温童鼻梁抵在他颊上喘息,“你怎么能这么记仇呢?”

  “有句话,有仇不报非君子。话说回来你倒是别和赵聿然走太近,有些思想毒瘤学到了不是好事。

  你要真能做到她那样洒脱爽利,就不会借酒壮了胆才敢说那句话,”赵聿生手指拨开她刘海,那双眼睛明笃地迎视自己,他不禁手掌覆上去,“你这眼睛,半点老温家的传统都没学到。”

  “什么?”

  温童在盲视中等他应言,赵聿生却偏要晾着她,又突地将椅背躺倒。身上人惊呼一声,他虚搂她贴附在胸前。

  二人心跳共振到一起,打着拍子。

  “躺会儿,等你心里顶用的那东西歇火了再说。”

  温童赧了脸,小声告饶道:“这事能不能翻篇了?”

  “不能。”

  说话人两侧食指分别沿她耳廓画着弧,目光却清醒地瞧向前窗左下角,瞧向那辆终于驶离的宾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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