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美人膝 - 分卷阅读28

斯然。
“宁王，你是应还是不应？纪安歌的事你担还是不担？”
宋斯然将纪安歌扶起来，轻轻帮她揉着膝盖，擦拭眼角的泪水，柔声在她耳边安慰着，似乎并没有听到顾倾城的话，迟迟不肯开口回复，顾倾城也不气不恼，只是安静地注视着宋斯然的一举一动。
“夫人，请直言，斯然愿竭尽全力。但求夫人从此不要再打扰安歌，斯然定当为夫人排忧解难。”
顾倾城又是盈盈一拜，眉角眼梢已经漾出喜色。
她缓缓从衣袖中取出一张轻薄的□□附着于脸上，动作轻柔流畅透着说不出的妖媚诡异。
顷刻间，顾倾城已经换了一张面庞，这面庞的微笑丝毫不显生硬到好似浑然天成。
宋斯然的脸庞却已经铁青，他看了一眼纪安歌，深吸一口气，再不多言，只是伏地行了跪拜大礼。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臣弟愿赴汤蹈火以解娘娘之危难。”
纪安歌不可置信地瞪着宋斯然，又看看带上人皮面居的顾倾城，这新面孔自然也是仪态万千秀美绝伦。
只是，只是，她怎么会是当朝皇后，慌乱间她被宋斯然拽到在地，也只能行了礼。
顾倾城快步上前将宋斯然扶起，斯然一怔，自己扶起了纪安歌。
他知她仍在震惊中，纪安歌素日里有几分豪勇，只是她年少未经世事，一直养在深闺，单纯天真，乍逢如此惊变可以安然默立，已属难能可贵了。
“我现在的名字是向晚，我父亲是光禄少卿向伊，顾倾城五年前就已经死了，如今活着只有向晚。宁王，纪姑娘，以后请谨记。”
顾倾城娓娓道来，语调平缓，宋斯然却暗暗心惊，真正的向晚恐怕早已经不再人世了，狠绝如顾倾城断然是不会留活口的。
“我夫君执意削藩，这原也是对的，只是错过了时机，一步错满盘皆输。晋王已经尾大不掉割据称雄，如今居郎不肯暂避锋芒。”
“妾身忧虑，晋王起兵忤逆恐怕是迟早的事了。我夫君心底善良，空有一腔治国热忱，却没有治国谋略，也没有驾驭权术的手腕，更没有得力的臣下，我担心来日，恐怕……”
顾倾城言必称我夫君居然，可见其对当朝帝王果然是真心情重，自古无情帝王家，宋居然有顾倾城这样的皇后也是三生有幸了。
“他日，他日，若山河变色，应天城破，请宁王救我夫君幼子，安排他们离开中原，在海外寻一处清幽之地，远离权谋杀戮与皇权富贵，但求平安终老。”
顾倾城这几句话说出来，宋斯然已然明白晋王举事已经箭在弦上，朝野纷争互有卧底监察，对方的一举一动了若指掌，只是就当如此，也是徒劳。
即使顾倾城知道晋王即将造反，一样无法阻止。江山之争，素来都是累累白骨堆砌，并不是一两个人能左右的。
见到顾倾城附上□□的瞬间，他就猜到了□□分，宋家在朝为官者众多，其中也不乏京中重臣，家族于几年前就分成了两派。
一派效忠于晋王，另一分支则效忠于当今朝廷，两派虽偶有纷争却也只是暗潮汹涌并没有撕破脸。
而宋斯然也在暗暗培植自己的势力，要在乱世求存，必须未雨绸缪，运筹帷幄，方能在他日立于不败之地。
“夫人应该知道晋王行事决绝，乃当世人杰，古来天家无骨肉亲情，先朝玄武门骨肉相残之后的登基为王不照样是流名千古吗？有谁会在意曾经的皇位属意为谁呢？”
“自古成王败寇，夫人蕙质兰心，当知天家之事并非我等可以轻易扭转的，纵是斯然尽全力一搏，也未必可以救出你的夫君幼子，夫人，你可有妥帖的计划？宋某愿闻其详。”
宋斯然面色阴沉掷地有声，顾倾城踉跄了几步方才稳住身形，她也知宋斯然所言不虚，天家皇权之争一旦事败，活命的机会微乎其微。
何况晋王素来秉承斩草除根的信念。只是抱着一丝希望她才肯求宋斯然，不，她绝不可以让夫君幼子惨死宫闱。
宋容还那么小，他才只有三岁，她思起自己的幼子胖乎乎的笑脸童真的笑容，她不能让他死，绝不能。
顾倾城再一次拜倒，这一次任凭宋斯然如何搀扶她再不肯起来。
“我知道宁王手眼通天，虽然晋王耳目众多，要瞒天过海不是易事，倾城恳请宁王一试。就当为了纪安歌，为了平复安歌这多年的自责，若宁王肯帮忙，我与纪安歌的旧日恩怨一笔勾销，我，我愿意用秘术复活安歌的母亲。”
纪安歌一直沉默不语，忽听顾倾城说复活自己的母亲，险些软在地上。
“母亲已经离世多年，她还能复活吗？你真的可以复活母亲？姨娘，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我愿意用我的命来换母亲的命，姨娘，姨娘，我求你让我再见母亲一面，哪怕，哪怕只听她再唤我一声安儿……”
纪安歌的心里忽然升起希望，这可不思议的事原本她是怎么也不肯相信的，可是眼前死而复生的顾倾城让她有了希望。